安然抬頭,目沉穩。
“大家好,我是安然。”
“我曾是一個不被允許抬頭的人。”
“我走過地獄,走過烈火,渾傷痕累累。”
“但我還站著。”
“今天我帶來的,是我從過去中剝離下來的自己。”
“它們沒有華麗外殼,沒有討巧的裝飾。”
“它們很真實。”
“真得像是一枚枚被掰開的骨頭,被剖開的心,被撕.裂過的緒。”
“我不想用漂亮的詞匯來解釋我的設計。”
“我只是想讓你們看到,那些從痛苦中活下來的人,他們的是另一種樣子。”
“不是熱烈,而是鈍痛。”
“不是熾.熱,而是堅持。”
說完,按下指示燈,后投影落下,每一件展品的高清圖被投在背后巨幅LED屏上。
舞臺下雀無聲。
沒有掌聲,沒有質疑,沒有竊竊私語。
全場安靜得像是空氣都停住了。
直到最后一張作品展出,那個名為《界限》的主打吊墜在聚燈下旋轉,銀白的裂紋折出淡淡藍。
場下忽然有人站起,帶頭鼓掌。
接著,掌聲像水般席卷全場。
那一刻,安然站在舞臺中央,眼神沒有一波。
沒有喜極而泣,沒有激,沒有微笑。
只是淡淡地站著,像是一塊終于被放上展柜的原石,沉穩、克制,卻鋒利。
而在觀眾席最后一排,戴著帽子和墨鏡的柳含煙,咬著牙,手指幾乎陷掌心。
的計劃沒能功。
提前注冊的抄襲申請被攔截,假份在系統中被標記,連參展邀請都沒發出去。
更可怕的是,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輸的。
早就安排好了,在安然登臺前五分鐘制造混,在展示《界限》時發出質疑,匿名提“原創申明”,還準備了假證人站在會場外。
但什麼都沒發生。
安然像早知道會做什麼似的,把每一個陷阱都提前埋好,反手一擊,全線崩塌。
不甘心。
不信。
“你就算贏了這次,你也別高興太早。”
咬牙低聲罵道。
“我還在,我媽還在。”
“你想在這圈子里待下去—沒那麼容易。”
轉,撥通了一個加電話。
“繼續啟計劃。”
“我不管代價。”
“我要敗名裂。”
“我要再也爬不起來。”
……
發布會結束后,安然拒絕了所有采訪。
走得很快,直接離開主會場,回到酒店,安保層層封鎖,整個樓層清空,只一人。
助理遞上熱水,接過,坐在床邊,長長地吐了一口氣。
累了。
不是,是心。
不是不知道柳含煙還在虎視眈眈。
也清楚,這不是終點。
但贏了。
至今天,干凈地贏了。
低頭看著手里的杯子,水面上倒映著的臉。
眼神堅定,臉蒼白,抿。
知道自己不會倒。
為了孩子,為了自己,為了那場火里差點被燒死的沈楠夕。
已經用“安然”的名字活出了屬于的未來。
而接下來—
不會手。
要一寸一寸,把那些人從的人生里,徹底鏟除。
發布會第二天清晨,黎的天空還未完全放亮,街道被昨夜的雨水沖刷得干凈,空氣中帶著與涼意。
安然坐在酒店房間的臺邊,披著一件外套,低頭安靜地喝著溫水。
整晚沒有合眼,腦子里反復回放著昨天的一切,從登上舞臺的那一刻,到觀眾席里掌聲響起。
沒有覺得痛快。
贏得太艱難,也太克制,連憤怒都沒有機會發。
甚至沒來得及被肯定的那種歡愉。
只是覺得,終于邁過了一個坎。
可清楚,還有更多的坎在前面等著。
喝完最后一口水,準備起,卻聽到門鈴響了。
沒有提前預約任何人。
蹙了蹙眉,走到門口,從貓眼看出去。
是Mark。
遲疑了一瞬,還是打開了門。
門外的Mark穿著一深灰風,神疲憊,眼神卻一如既往地溫和。
“我猜你應該還沒吃早飯。”
他揚了揚手里的紙袋,淡淡一笑:“牛角包和熱,你以前最喜歡這家。”
安然讓開門側:“進來吧。”
他走進屋,把早餐放在桌上,又自覺地倒了杯水遞給。
“你昨天的表現……很完。”
“我全程看了直播,甚至錄了下來。”
“你站在臺上的時候,我第一次覺得你已經不再是那個我最初認識的安然了。”
安然接過水杯,聲音低啞:“我是不一樣了。”
“我,不得不變。”
Mark坐在對面,頓了頓才開口:“你知道還沒放棄,對嗎?”
安然抬頭看他。
他沒有繞彎子,直接說了:“我查到在黎還安排了一組人,準備的是從你所在的品牌下手。”
“你剛站穩,就想把你從部踢出去。”
“已經通過某家投資公司買了品牌份的一小部分,還準備捧另一個年輕設計師上來,用來替代你的位置。”
“目標明確—要你從公司消失。”
“即便在舞臺上輸給你,也要用資本把你下去。”
安然沒有驚訝。
只是在默默聽。
良久,輕聲道:“我早就知道不會善罷甘休。”
Mark著,眼底多了幾分心疼。
“你真的……不考慮讓我幫你嗎?”
“你知道我可以。
你知道我能調很多資源,甚至能把們母趕出歐洲。”
“你知道我不是為了什麼利益。”
“我只是……”
“我真的,想讓你活得輕松一點。”
安然看著他,眼神略顯復雜。
當然知道他不是圖什麼。
從最初的那份沉默守候,到后來一次次不聲的援手,他的好,安然不是沒看到。
他甚至比更早相信能站在里。
可正因為如此,才更不想讓自己陷進去。
已經沒有多余的力氣再賭一次。
“Mark,謝謝你。”
聲音很輕,卻異常清晰。
“我知道你在幫我。”
“我也知道你在等。”
“但我不能依賴你。”
“這場仗,我必須自己打。”
“不是為了證明給別人看,是為了我自己。”
“我現在,只有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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