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果……這份想要實現夢想的心，并不純粹呢？

明明，就是為了逃離他的邊，企圖從這段婚姻里逃掉。

他也要放任不管嗎？

“事業和，你選什麼？”　裴束冷不丁忽然問。

之文以為裴束是在以資本家的份考驗他對職場的用心，不由立刻表忠心：“我個人的職業生涯規劃，是先立業再家，事業穩定了，才敢討老婆。”

裴束嗤聲一笑，換了種問法：

“如果，一個你很在乎的人，想要實現自己的人生理想，就得離開你。你是希，為了你留下，還是你會全，放離開？”

“這個問題，不應該問我。”

“哦？”

“實現或者不實現理想，離開或者不離開我，選擇權，從來都在手上。其實應該問，而不是問我。”

裴束若有所思。

之文笑了笑，說：“裴總，我之前在公司附近，總遇到一只流浪貓，它好看，可，還很親人，我很喜歡它。久而久之，我就起了收養它的心思。”

之文突然提起別的，轉折有些突兀，但是裴束卻靜靜等他說完。

“我把家里騰出了一個房間，用來給它做它的小房間。我還給它買了貓窩，貓碗，貓糧，貓砂，貓砂盆。我以為這樣，它就能很開心地在家里住下來了，可是，收養并不順利，它在家過得并不開心，總想著往外跑。我以為是它在家悶，就又給它買了貓玩，貓爬架，各種零食。可是，它變得更暴躁，有一次為了掙紗窗，把自己弄傷了。我明白了，它始終是屬于野外的。

“所以，我又把它放生了。不過我擔心它在外面找不到吃的，所以觀察它，沒想到，它在外面把自己照顧得很好，從來不打沒有把握的架，一頓飯也不會讓自己著。唯獨一點不好的，就是大冬天很難熬，今年冬天下了場很大的雪，許多流浪貓沒能熬過去。我就在它經常出沒的草叢，做了一個防風雪的貓屋。

“我沒有朋友，所以我也不知道，真遇到了那樣的問題，我會怎麼樣。但是，我知道，我喜歡小貓，如果它不愿意跟我回家，我就會力所能及地，為了它能在野外好好活下去，替它做點什麼。托舉它，而不是困住他。只要它在外面，快樂自由，多活幾歲，我就很滿足了。”

托舉它，而不是困住它。

裴束暗暗咂這句話。

看裴束似乎明白了自己的暗示，之文道：“裴總不妨想想，太太如果遇到這樣的問題，會怎麼做？”

驀地，一段記憶涌裴束的腦海。

那時姜以初帶著裴束回家，正遇上姜以初父親的同僚到姜家作客。

一群叔叔伯伯，背著裴束，把姜以初招手過去，問：

“聽說你這段時間，為了替你男朋友爭取參賽的名額，到跑，拜托了不人。你考慮清楚了？找一個什麼都依靠你的男朋友？”

“他才不是什麼都依靠我。本來參賽的名額就有他的份，只是被人走后門找關系給頂替了。他有天賦，只是家庭條件不如別人，我只是幫他找回公平。”

“你是你爸爸的掌上明珠，將來可舍不得你嫁人。以后，可是要招上門婿的，他肯不肯做上門婿？”

“是呀，你勸他，不必爭這些虛名，你的丈夫不需要有自己的事業，他只需要，在家好好照顧你就好了。”

裴束在客廳，聽著餐廳里那些長輩們刺耳的言語，雙手攥得筋骨發白。

好幾次，有沖，想要起一走了之。

就在這個時候，姜以初反駁的聲音響起來：

“如果跟我在一起，讓他無法為他想要為的人，那跟我在一起，也太糟糕了吧！做建筑師，是他的夢想，我會支持他，為他想為的人。因為我喜歡他。”

帶著幾分不滿的較真，惹得滿堂哈哈大笑。

姜父的那些同僚，都夸姜以初心善正直。

裴束被得皺的自尊心，在那一刻，被孩子帶著幾分俏的聲音，平了。

……

這些記憶，早就被塵封起來，變得不真切了。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最近裴束總是頻頻想起來。

尤其是看過了姜以初平板里的這些照片，這些事又重新變得鮮活，每一幀畫面都異常清晰。

“裴總？”之文看他出神，不由了聲。

裴束有些無力地擺擺手，“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之文微微點頭，退出了辦公室。

裴束拿起平板，看了看姜以初的設計稿。

隨后，點開了網頁，打開了慕蘇堡大賽的參賽網址。

網頁有過往登錄的記憶，裴束一點開，就順利登上了姜以初的個人參賽賬號。

裴束到了個人賽區的后臺，上傳了的設計稿。

“上傳功”的字樣映眼簾，裴束自語喃喃：

“姜以初，要謝，就謝你曾經給過我這麼好的回憶。”

即便，給的那些都是假的，他也認了。

-

姜以初醒過來時，四肢仿佛灌了鉛似地疲乏。

被藥麻痹的神經，還有幾分遲滯。

迷迷糊糊地想：現在是什麼時候？睡了多久？

霍地。

睜開眼睛！

“今天是幾號……幾點了？”

傭人聽到聲音，立刻趕過來，看了看姜以初，又轉朝外面道：“白醫生，太太醒了，需不需要再給補點鎮定劑？”

白仲賢慢悠悠走進來，“不用了，這玩意兒給人用太多也不好。”

傭人退到了一旁。

白仲賢走到姜以初床邊，一臉悲憫：“今天已經周六了，比賽結束了。”

“什麼？”姜以初不敢置信。

“唉，也是不忍心看你清醒地熬過昨天，所以就讓你多睡了會兒，這樣你也不用那麼難。”

醒著，卻無能為力。

這多殺人誅心啊。

他可不像裴束那麼鐵石心腸。

話剛說完，姜以初那廂已經頻頻滾下淚水，哭聲從微弱，變得越來越大。

“哎，你別這樣，緒太激，對不好。”

白仲賢見不得人哭，一哭他就沒轍。

房間里的人正手足無措，外面傳來傭人問候的聲音：“先生，您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