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一早就做了心理鋪墊,但當我親眼看到梁皓渺時,心口還是不由得涌出一愧疚來。
我該想到的,像紀云州這種條理清楚的男人,又怎麼可能做無用功。
我猜他是故意帶我來梁夫人的生日派對的。
為的,大概也就是在這樣的公共場合下跟梁皓渺面。
畢竟以我跟紀云州的關系,還遠遠沒到陪他一起出席這種特殊場合的份上,但既然他帶著我,也就意味著我們的關系不簡單。
他不僅僅在暗示梁皓渺,同樣也為了給我點瞧瞧。
這不,從梁皓渺詫異的神中,可以看出紀云州的目的達到了。
穿著淺西服套裝的翩翩公子從旋轉樓梯上緩緩走下,與平日里在醫院里見到的形象不同,此刻的梁皓渺拾級而下時漆皮鞋面折出星芒般的碎,深灰西裝下擺隨著步伐開綢質的漣漪,腕間鉑金表盤在影中泛著冷調銀,指尖劃過扶手的作都帶著琴般的克制溫。
分明是溫潤的模樣,偏生教人想起深潭里浸了千年的墨玉,連映在孔雀石地磚上的影子都比旁人矜貴些。
步伐沉穩的走到了我們面前。
準確的說,是走到了我面前。
漂亮的桃花眼直勾勾的看著我,一秒,兩秒,三秒,梁皓渺勾起角,微笑道:“我還以為看錯了呢,還真是沈醫生。”
他甚至都沒先跟紀云州打招呼。
整的原本就很愧疚的我更是無地自容,只能尷尬的打招呼:“梁醫生好。”
梁皓渺向來大條,似沒注意到我的張,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后毫不猶豫的夸贊道:“沈醫生今晚真漂亮。”
旁若無人一般。
夸的我恨不得找個地鉆進去。
畢竟我今晚的份是紀云州的伴,他這麼好不顧忌的夸我,多是有些不合適的。
梁夫人也意識到了這一點,馬上話道:“你看看,好朋友見面,就只顧著寒暄了是吧,連好兄弟都忘了打招呼了是不是?”
梁皓渺這才別開目,視線落在紀云州臉上,淺笑道:“阿州是自己人,又不會跟我計較的是不是?”
紀云州淡淡的看了梁皓渺一眼,沒說話,他氣質偏冷,以至于一眼看上去時嚴肅又清冷,不怒自威。
“但我真沒想到啊,”梁皓渺又看向我,用著詫異的口吻道,“沈醫生你居然答應做阿州的伴,還真是助人為樂。”
助人?為樂?
我聽著這幾個字,驚訝地說不出話來。
所以在他梁皓渺的眼中,我并不是跟紀云州關系復雜,而只是來幫忙的?
“我不管啊,”梁皓渺撇了撇,用著孩子氣的語調說,“以咱兩的關系,但凡后面我有這方面的需要,沈醫生可不能推辭。”
我不可思議的看向梁皓渺,四目相撞時,他又追問了一句:“怎麼,沈醫生不樂意?”
語氣固執的。
雖說在宴會場合,但今晚的主角都站在我們面前,無疑是聚集了所有人的目,而主角說話時一般配角都是沉默的,以至于梁皓渺問的這幾句除了我們幾人能聽到外,其他賓客也聽在耳中。
所以這種時候如果我不表態,實則就是不給梁皓渺面子。
雖然彼時的我是紀云州伴的份。
我注意著措辭,客氣道:“梁醫生幫了我那麼多忙,你的事我自然是義不容辭。”
話音未落,梁皓渺的角便漾起了開心的神,語調也抬高了幾分:“媽,看到沒,我說什麼來著,沈醫生為人最是仗義。”
梁夫人瞄了眼梁皓渺,視線在我的臉上一掃而過后,落在了紀云州上,客套道:“既然阿州已經到了,那今晚的活就正式開始吧。”
一句話,總算把話題揭了去,主持人聞聲走了過來,開始了今晚的節目。
飲酒,致辭,等梁夫人發言之后,主持人邀請五隊男到宴會中心跳華爾茲,算是替梁夫人助興。
原本這事兒跟我和紀云州關系不大,但可能梁夫人想讓紀云州盡興,便提議道:“阿州要不要帶沈小姐一起去跳個舞?”
水晶吊燈在穹頂投下細碎斑,侍應生托著香檳穿梭在香鬢影間。我握著高腳杯的手指微微發涼,綢手套被冷汗浸出暗水痕。
梁皓渺突然的邀約像顆石子投鏡湖,在觥籌錯間激起暗涌。
我跟紀云州對于這個提議都有些吃驚。
因為我知道紀云州最不擅長的就是舞蹈。
男人骨節分明的手掌驟然收攏,袖口藍寶石袖扣撞在香檳杯沿,發出清脆的叮響。
他垂眸輕咳時,結在質領結下滾,暗紅瑪瑙領針在頸側投下細長影。
似有些不滿。
但梁皓渺沒注意到這一點,開口道:“媽,阿州最不喜歡扭來扭去了,你就別為難他了。”
聞聲,紀云州單手握拳到邊,輕輕地咳了一聲。
剎那間,梁皓渺向前半步,黑曜石針幾乎要過我肩頭的薄紗,他禮服上雪松香混著尾酒的氣息撲面而來,腕表表盤折的冷刺得我睫羽輕。溫潤的聲音混合著不遠的小提琴曲,向我提議道:“要不這樣,阿州在一旁休息,我跟沈醫生去跳一段給你們助助興?”
他話音剛落,我,紀云州還有梁夫人的臉上同時出了不可思議的表。
我自然也沒想到梁皓渺會當著這兩位的面邀請我。
連梁夫人的臉上也閃過了一抹赧,鬢間珍珠流蘇劇烈晃,保養得宜的手按住梁皓渺小臂:“趙家的三丫頭老早就說要跟你切磋切磋了,等會你去邀請看看。”
梁皓渺馬上拒絕:“不著急,我先跟沈醫生跳完第一段……”
“不合適吧,”沙啞的語調在我的耳邊,紀云州言辭果斷道,“你也清楚沈醫生今晚是我的伴,跟你跳舞,那我呢?”
直接拒絕的態度。
語氣更是強。
一句話噎的梁皓渺沒回上話來。
他怔怔的看著紀云州,頓了兩秒后才開口道:“你不是從不跳舞嗎?”
紀云州抿了抿,又瞄了我一眼道:“伯母生辰,總該讓盡興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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