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圣人時代之后,郎際上街與郎君沒有什麼區別,但那也只是宦人家之間,平頭百姓、尋常客商,哪能見得到這樣聲名赫赫的人?”
他說:“大多數人都是聽說此事之后心中好奇,被稱為神都第一人的張小娘子到底生得什麼模樣,真有那麼漂亮嗎?還有人專程從幾百里之外的地方趕過來看呢!”
喬翎只抓著頭一句話問——諸多來客都沒什麼買下張小娘子的意思,有些訝異:“難道有張家的故舊親朋托了人要救贖張小娘子?”
“嗐,你想到哪兒去了。”
車把式說:“張家是徹底完啦,那些故舊親朋倘若有這個余力,還能不管張小娘子的父親嗎?”
周遭人聲鼎沸,喧鬧非常,可即便如此,他還是左右張一下,繼而低了聲音:“那可是神都第一人啊,從前張家還是宦人家,張小娘子自己也頗有名氣,也就罷了,現下既然已經被問罪,多得是人對興趣的……”
喬翎很上道,也如他一般低了聲音:“既說多的是人對張小娘子興趣,又說大多數人是為了來見一見倒神都萬千郎的貌,可見一定是有個極要的人放出風來要買張小娘子,所以令其余人而卻步,只想著來一窺神都第一人的風采了?”
“小娘子真是聰明,一點就!”
車把式夸獎了一句。
喬翎又問:“老丈可知道那位極要的人是誰?”
“小娘子這可就是問對人了,我還真知道!”
車把式痛快的給出了答案,抬手指了指天,臉上稍顯畏懼:“也就只有那一家,才敢對外放這種話啊!”
皇室的人?
喬翎心思微,那邊車把式已經喋喋不休的說了起來:“據說那位曾經去張家提過親,想要明正娶張小娘子,最終卻被拒絕了,說起來,這也是震驚神都的一樁舊事……”
喬翎因此略略高看張家一眼:“張家居然沒有選擇做皇室姻親,可見是真的惜兒了!”
“什麼啊,我不是說這是震驚神都的一樁舊事嗎?”
車把式不屑一顧的擺擺手:“張家當然很樂意做皇家姻親啦,事實上,那位往張家遞了個話,張家就忙不迭湊過去了,連禮錢都收了,就等著管事的衙門定下日子來,張小娘子風風的過門了!”
喬翎大吃一驚:“啊?”
不著頭腦:“那怎麼現在——”
“因為張家肯,但是張小娘子不肯啊!”
車把式也不賣關子:“起初是婉拒,說自己不配侍奉天家,被張家人流罵了一遍,王府長史上門罵不識抬舉之后,張小娘子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
“當即撰文一篇,褒圣人、稱頌當今的同時,也點出了個別皇室親王強占農田、殺人害命,極數皇室親王行事跋扈、當街縱馬傷人,某些皇室親王縱容家奴不法之事……”
喬翎聽到這兒,只覺欽佩之油然而生:“這位張小娘子可真是……干得漂亮!”
接著趕忙問:“后來呢?”
“后來?”
車把式短促的笑了一下:“我是沒有看過那篇文章啦,只是那兩個月來來回回聽人提過不次。文章風靡一時,那位面子被下的狠了,居然還是不肯善罷甘休,堅持要娶張小娘子過門,張家也是鐵了心要攀上這門貴親,強按牛頭喝水,打算張小娘子嫁過去。”
“你說這是什麼爹啊!”
說到這兒,車把式不由得慨了幾句:“都是男人,還能不知道男人心里邊想什麼嗎?那哪是真的喜歡張小娘子,怕是惱怒,打算先娶過去,再慢慢磋磨呢!即便如此,當爹的居然也要兒嫁過去,真不是東西,怪不得今個兒他完蛋呢!”
喬翎附和一句:“誰說不是!”
然后又問:“那最后這婚事是怎麼黃的?難道是鬧得太大,皇室長輩看不過去了?”
“圣人說,求神不如求自己!”
車把式神稍稍嚴肅一點:“皇室的長輩沒人發話,但是張小娘子自己想法子救了自己!”
喬翎不由自主的前傾一點,很興趣的問:“怎麼說?!”
車把式神嚴肅道:“找人擬了狀子,去衙門把自己的爹跟哥哥給告了!”
鄉下人喬翎大震驚:“啊?!”
車把式神嚴肅道:“依據圣人留下的法令,張小娘子已經年,對于的婚姻,家族有建議權,但沒有決定權。張家人收下禮金,決定將嫁出去,這是不合法的,請求京兆尹公開審判此案,裁決雙方口頭婚約無效!”
鄉下人喬翎大震驚:“啊?!”
車把式神嚴肅道:“你該知道的,圣人留下了許多古里古怪的法令,雖然很多都不為人所理解,但不知道為什麼,朝廷也始終沒有廢止,很多人都說圣人是個怪人,可要我說,他是個絕無僅有的大好人哩!”
喬翎神也隨之嚴肅一點。
用力的點頭:“是的!”
車把式一直盯著,看點頭,這才稍稍松開眉頭一點:“后來的事你也該猜到啦,張小娘子打贏了司,只是也就此跟父兄決裂。”
“爹的心是真的狠啊,馬上公開修改了囑,一個錢都不給,又說已經年,可以自己過活,讓當天就搬出去住,不要繼續留在張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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