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以后，你媽媽心中有疙瘩，接不了你爸爸的靠近，所以，其實他們一直都是分開住的。你媽媽又是個好強又堅強的人，雖然醫生說要再恢復行走很難，可你媽媽說，只要醫生不說不可能，不管多難，就一定要堅持努力！你媽媽努力了快兩年，才能夠正常行走，那過程，我是看著的，沒回都心疼得流眼淚，走一次就跟洗一次澡一樣，全汗，的房間，窗臺和墻壁都被練習走路給摳爛了！”

許自南想起來了，媽媽房間的壁紙的確是爛的，當時還想著，是媽媽發脾氣給弄爛的，原來竟然是練習走路……

“雖然會走了，可是你媽媽也沒告訴你爸爸，上說，是要讓他繼續疚下去，實際上我知道，卻是怕他知道健康了，就不再疼惜，又會去找那個人，哎，那個人跟你爸爸，也是好得不得了，你爸爸當真喜歡的，否則，如果只是逢場作戲，你媽媽也不會那麼難過……南兒，你媽媽是太看不開了，太重，對你爸爸的太深，離婚，其實你媽媽也是舍不得的，你看表面強，可真要離，做不到，但是不離，卻又打不開心里這個結，和你爸爸兩個人在一起，也是相互折磨了好長一段時間。”

“后來，那個人還真的回來了，送來郁金香，害你媽媽摔一跤。你媽媽當時有危機，怕那人回來會再次把你爸爸勾走，這人就是這樣，雖然天天在一起也是痛苦，可要放手送給別人，也是不愿意的。不知道該怎麼套牢你爸爸的心，唯一的辦法就是和你爸和好如初，但是，要怎麼樣和好如初？突然就好了，自己都覺得不合理，就算能說服得了別人，也說服不了自己，沒辦法讓自己摔一跤就跟腦子壞了似的和你爸如漆似膠，所以，就真的只能想到一個腦子壞了的點子，參照你從前的病，說自己失憶了，只記得好的事。你爸當時還有些難過，可后來那個高興啊，因為把不高興的都忘記了，那日子就好過了。”

“其實你爸現在倒是真的回心轉意了，那個人回來擾過你爸幾回，你媽都知道，只不過不知道那個人到底藏在哪里，現在想來你爸也不知道，因為那個人本就整容了，上哪找去？哎，說實話我也覺得那段日子好的，時間長了，我就覺得好想你媽媽真的忘記了那些事一樣，跟你爸爸的又好得里調油了，可惜啊，那個人不消停，鬧一大堆事來。”

“你媽媽一直在想，到底是誰在背后搞鬼？除了知道有個孟白以外，就找不著人了！后來知道晏家的徐姨對你不好，還要害你，就想替你出氣，起初真是只想替你出氣的，想教訓教訓徐姨就好，還把我上一起去了，誰知徐姨到河里去了，你媽媽當時迷了心竅，沒有救，并且徐姨在抓住草的時候，把草給割斷了，徐姨就這麼死了，這是你媽媽做錯的第一件事，后來其實還很后怕，說當時只想到徐姨要阻撓你和姑爺的幸福，要幫著那個賤人害你們，腦子就糊涂了，但是，這種事只有了第一件，第二件第三件就容易了。”

“關于行賄那件事，簡寧說有證據，要敲詐姑爺，其實行賄的人不是姑爺，而是早期姑爺還沒加到這個計劃里來時你爸爸媽媽做的，不然也拿不到這個計劃。我在家聽到姑爺被敲詐的事就跟你媽媽說了，你媽媽怕事敗，就去堵簡寧，當天晚上就把簡寧給殺了，但是，沒有嫁禍姑爺，至于為什麼簡寧手里有姑爺的頭發，我就不知道了。”

“第一次徐姨的事，你媽媽給你爸爸吃了安眠藥，他睡著了不知道，可第二次殺簡寧，你爸卻跟著來了，雖然晚了，沒能阻止你媽媽，但也看見了發生的事，也知道你媽是好的了，可是，他是你爸爸，他不忍心出賣你媽，然后還幫著你媽搬尸。”

“晏暮秋這個人，不安好心，綠城之所以出現事故，就是因為和那個人聯合起來收買了工頭，那工頭家里的地底下，錢就鋪了一層。想要害你，害姑爺！你媽媽說想跑！是個后患！南兒，這個時候你的媽媽已經變了，再也不是以前那個說話溫溫的太太了，眼里只有仇恨，有時候看著哪里發呆，看著看著眼睛里就著一子狠勁兒。我勸過你媽媽，讓放下這些怨恨，好好過下去，可是你媽媽說，回不了頭了……”

馮嬸說著眼淚嘩嘩直下，“有些錯犯了，就再也回不去了，你媽媽也是懂法律的人，從徐姨那件事開始就知道自己總有一天逃不過殺人償命這個理，可是，走上了這條路，也就不打算再回頭，說一個也是殺，兩個也是殺，就這樣吧……”

許自南聽著，腦中一片混沌，完全沒有想過要評價馮汐的對錯，只是覺得痛心，一針一針那樣扎著痛。

馮嬸問，“你怪你媽媽嗎？”

許自南默然搖頭，天下沒有那個孩子會怪自己的媽媽，無論是對還是錯。

馮嬸哭著點頭，“你媽媽唯一擔心的就是這個，怕你知道了以后會怪，會不喜歡了……”

許自南口一悶，眼淚也洶涌而出。

“南兒，你媽媽還說，如果到了這一天，讓你不要哭，不要為難過，這樣也算是解了，所以，南兒，今晚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與其哭，你還不如辦喪事的時候好好找人給超度一下，讓下輩子過得好一些。”馮嬸說著，又流淚不止。

“馮嬸，你既然知道今晚的一切，你怎麼不阻止？”許自南被馮嬸這番話說得五翻江倒海似的難。

馮嬸哭道，“阻止不了啊！你媽媽說，就算自己不安排的死期，也逃不過法律的，不如讓用自己的方法去死，還能把那個人也一起解決掉，讓一切都平息下來。你媽媽自己已經知道審判的日子來了，因為，猜到姑爺知道的了……”

晏暮青知道？沒錯，晏暮青應該是知道的，所以那晚才會那麼奇怪。

“晏暮青他……”說起這個名字，許自南心里的痛楚就開始一陣陣地絞，都回不來了！都回不來了！“他早就知道我媽晚上的安排？”

“不，如果知道你媽媽肯定布不了這個局了，姑爺他只是懷疑而已，你媽媽說，那天坐上椅的時候，覺阿百在椅上放了釘子或者針，他們想試的下是不是真的沒有反應，可見瞞不了多久了，正好前些日子確定了曲北昀就是那個賤人，所以，決定一了百了……”

“一了百了……”許自南喃喃念著這幾個字，淚水如幕，一幕一幕往下覆蓋。

“是啊，一了百了……”馮嬸也流著眼淚念著，“了斷了也好，帶著你爸爸一起，你媽媽這一生太苦了，全是你爸給害的……”

許自南捂住，努力讓自己不哭出來，好久，才緩過這個勁兒，噎著，“為什麼這麼傻！為什麼不放下啊！沒有了爸爸，還有我，還有事業，還有很多事可以做，為什麼放不開爸爸……”

“南兒，你媽媽是執念太強了……哎……”馮嬸嘆息著，“南兒，聽說包庇也是有罪的，我知道這麼多事卻沒跟警察說，不知道是不是也算有罪，如果我也進去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好好照顧恩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