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穿鞋倆字聽進去了，穿上自己的鞋，頭也不回地回答，“小波不見了！”

晏暮青便沒有再追了，只是大聲小麥。

小麥本就在外面車里待命的，立即接了許自南就走。

許自南趕到許家的時候，家里好幾個工人都聚在門口，神異樣。

下車便問，“小波找到了？”都聚在這不去找，應是找到了吧？

那幾個人面面相覷，最后，廚師王伯出來說，“小姐，找到了……”

許自南一顆心放了下來，“在哪呢？一定又是跑出去玩了！昨晚下一夜雨還跑出去！這小家伙太不乖了！看我怎麼教訓它！”

上雖然斥責著，心里卻是高興的，只要找到了就好！

然而，剛要進屋去，王伯就住了，“小姐……小波它……不在家里。”

“那在哪？”返問。

所有人低下頭來。

有一種不詳的預。

王伯指了指屋檐下一塊白毯子蓋住的小堆，“在……那里……”

許自南頓時驚恐地捂住了，白毯子覆蓋，跡滲出來……

邁步急走過去，王伯再次阻止，“小姐！別去看！別去……”

不！要去看！不信！不信毯子下面蓋著的是小波！昨天還活蹦跳在腳下繞著跑的小波！

毯子揭開的瞬間，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尖一聲跑開，再也不敢看第二眼。

王伯是對的！不應該看！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殘忍的人！

小波死了！是的！小波死了！

可是，是誰用這麼殘忍的方法殺死它的？

眼睛被挖了出來！開膛破肚……

糊糊的一幕在腦中生了一般，蹲在地上，雙手抱住頭用力，可是，無論怎麼用力，也無法把這一幕出腦海。

蹲著，開始嘔吐起來，早上吃的東西全都嘔了出來，惡心的覺仍然止不住，還在繼續嘔……

工人把扶起來，兩個人合力把攙進了屋，扶回房間躺下。

可是，一躺下來，眼前浮現的就全是小波活蹦跳的影子，這房間的每一，也全是小波的痕跡。

小波最喜歡趴著那只茸茸的大拖鞋，小波曾經爬上的書桌打翻了的料盒，小波會竄到床上來，和搶枕頭……

小波，小波……

小波只剩一模糊的殘破軀了啊……

一想到這里，又開始嘔吐，已經沒有東西可以嘔了……

工人們跟小波也是有的，看著這樣，都難過地站在一旁，不知道怎麼辦。他們原本以為小姐會哭的，因為小姐對小波的他們了解，可是，到現在小姐除了嘔吐和發呆一滴眼淚也沒掉，其實，有時候難過了，流一流淚反而是一種發泄的方式，哭出來反而好多了……

這時候，小麥進來了，拿著手機，對說，“夫人，晏先生的電話。”

晏先生！

這個名字提醒了！滿腹的傷心和怨氣無排解，這個名字讓找到了出口。

一切都是因為他！如果他允許把小波帶回晏家，如果他準許留在許家幾天不回去，小波一定不會死！

憤怒地把手機搶過來，滿腔怒火，張了張，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那邊先傳來他的聲音，“南兒？”

沒答應。

他再喚，“南兒？是你在聽嗎？還是小麥？”

努力深呼吸一口，好不容易才從腔里出一個聲音來，“是我。”

“南兒？聽說你不太好，現在能回來嗎？”他在那端，似乎并沒有聽出語氣的異常，還像什麼也沒發生一樣。

好希，好希此刻他就在面前，一定會撲上去把他那張臉抓個稀爛！現在他想著的還是讓回去嗎？

咬了，冷淡地，“不能！”

“好，那我讓葛醫生到你那來。”他說。

突然就發了，他永遠也不會懂心里想的是什麼，如果是平時他不懂，不會計較，從來就沒指過他懂！可是現在不一樣！小波不在了！還死得那麼慘！可這一切，跟他有著間接的關系！怎麼能像他一樣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沖著手機里驟然間嘶喊起來，“不要醫生！不要！什麼都不要！”

“南兒？”他的語氣也重了些，“不要激。”

呵！不要激？他真的以為是他豢養的一只沒有靈魂的寵嗎？喜怒哀樂都隨著他的指揮棒而起而滅？他要喜，就吠幾聲，他要不哭，再難過也憋著給他笑？

不，不是！

“不要激？”反問他，冷笑，“小波死了你知道嗎？被人剜心掏腸剜眼珠，死得有多慘你知道嗎？你當然不知道，你也當然不會激，因為小波不是你的狗！可是，就算是你的又怎樣？你也不會激對不對？你多偉大啊！你不是凡人，是神，是掌控一切的神，沒有悲喜，沒有，你對自己的爸爸都冷漠無，你本就是個冷！你又怎麼會激呢？”

那邊的人頓時陷沉默。

眼里漸漸含了淚，“可是我會。我不是你的布娃娃，我是個活生生的人，高興的時候我會大聲笑，難過的時候我會哭，小波對我來說它不是一只狗，是我們的家人，尤其是我媽媽的寶貝，你知道嗎？它可聰明了，媽媽行不方便，它能幫媽媽取報紙，能給媽媽叼手提袋，有一回媽媽帶著它出去遛彎，媽媽從椅上摔下來，是小波回來咬著爸爸的管去救的媽媽……它是那麼可的生命，為什麼會有人那麼殘忍地對待它？為什麼？為什麼你容不下它？如果你肯收留它，它就不會死……晏暮青，你太冷了，太冷了……我不想看見你……不想再聽見你的聲音……你是間接殺死小波的兇手……我討厭你……”

說完，扔掉手機，用被子蒙住頭嚎啕大哭。

小麥站在一旁，面對這一幕不知道該怎麼辦。見扔了手機，趕拾起，手機那邊一片沉寂，他不知道老板還在不在聽，試著說了一聲，“喂？”

“小麥。”晏暮青的聲音在那端響起。

小麥很張，也不知道剛才夫人說了那些話老板是不是生氣了，當即一個字也不敢說，只默默提神聽著。

“小麥，你在那邊繼續待著，看夫人需不需要用車，我已經請葛醫生過去了，給夫人看看。”晏暮青的聲音倒是沒有一點點變化，還和平常差不多。

小麥松了口氣，多問了一句，“老板，您不過來嗎？”

那邊再一次沉默了。

老板的沉默對下屬來說是最可怖的事，因為不知道下一秒到底是不是暴風雨……

小麥暗暗汗，真是多！可是他說的話也該是人之常啊！夫人現在這形，正常夫妻當丈夫的都該來看看嘛……

他是幸運的，老板居然沒發火，只淡淡說了句，“不過來了。”

然后，電話就掛斷了……

好吧，總比訓他一頓好……

再看夫人，還蒙著被子哭，他不知道該怎麼辦，又不敢離開，唯恐夫人出什麼事，只好一直傻站在一旁。

沒多久，夫人好像是哭累了，居然睡著了，他一顆心才算落了地，要知道，人的哭聲真正像一細繩纏住心臟一樣，每噎一聲，繩子就拉一陣，得人心疼啊……

再后來，阿百送了葛醫生過來，夫人還在睡。

小麥噓了一聲，示意是否別吵醒。

許自南哭累后的確是睡著了，只是這睡眠質量實在不好，一直在做夢，全是七八糟的夢，一個夢還沒結果，馬上又跳到另一個夢去了，前面那個夢馬上又忘記了。

夢見小波。

夢見它剛來家里時的形，絨絨的像個絨球，夢見它早上來自己枕頭邊上蹭，慵懶地醒來，枕邊的絨球球卻突然變得淋淋的，沒有眼睛，肚子被剖開，臟全掉在外面，而在它肚子里的，卻是那只黃楊木的翎釵子……

“啊”的尖一聲，醒來。

夢里腥而恐懼的一幕牢牢占據著的腦海，醒來的渾發抖，迷蒙中甚至不知道自己在何，以為還是平日里晏家的床上，條件反地往邊抓去，像溺水的人尋求救命的稻草，抓住一只袖子后便住不松開，害怕，眼睛也不敢睜，閉著眼嗚咽了一聲，“晏大哥……”

那只袖子的主人頓了下，低聲道，“夫人醒了。”

一句話，把從迷蒙的狀態驚醒，睜開眼來，抓住的那只袖子不屬于晏暮青，是阿百……

阿百站在床邊，手里拿著的手機，原來，尖醒來時的一個翻差點把被子上的手機抖落在地，阿百手快，手機搶救到了，卻被錯當晏暮青抓住了袖。

松開手指，良久，還保持著著他袖的姿勢，腦子里還是夢里那一幕，腥、可怕，的手指在發抖，劇烈的發著抖……

思維終于漸漸清明，是在自己家里，小波死了，死得很可怕，剛才不應該晏暮青，因為正是晏暮青不允許帶小波回去，小波才會死……

的手終于垂下來，翻過，雙肩微微抖。

屋子里杵了一屋子的人，卻個個束手無策。

“夫人，葛醫生來了，讓他給您看看？”阿百試探著問。

許自南不理。

王伯煮了粥，端著也立在旁邊，“要不，夫人先吃點東西吧？”

許自南還是背對著大家。

葛醫生和阿百對視一眼，葛醫生搖搖頭。

阿百再次低聲問，“夫人，還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許自南還是不出聲。

大家沒辦法，只好一直這樣站著，葛醫生打電話給晏暮青，說明這邊的況，“夫人醒了，沒有再吐，只是不肯吃東西不肯說話。”

也不知道晏暮青在那邊說了什麼，葛醫生應了聲“好”，就把電話掛了。

阿百和小麥都看著葛醫生，等他說話，葛醫生卻道，“晏先生讓我們暫時在這里守著，看著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