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南漲紅著臉拼命去拽張一的胳膊，指甲在手腕上抓出幾道痕：“張一！你瘋了！這是我媽！”

黃藝也嚇得臉煞白，慌中抄起桌上的玻璃杯砸向張一，玻璃碴子在張一肩頭炸開，刺痛反而讓更瘋狂地大笑起來。

“怪我識人不清，沒有早點看清你，宋南。”

張一毫不在乎自己肩頭上留出的，就這麼死死地看著宋南。

今天心打扮來見家長，從上車宋南就沒有給好臉。

他的好媽媽，更是變本加厲地辱。

“宋南，我今天來，是帶著結婚的決心，不是讓你們來辱的。

但是，現在我覺得，和你結婚我會變得非常不幸。”

“你知道，你媽媽剛才剪掉的巾和倒掉的茶葉，是我一個月工資嗎？

我一個月工資也就七千多。

為了見你父母，我心打扮，買了在我能力范圍之最好的禮。

可你呢，你是怎麼對我的？你父母是怎麼對我的？

我的份被你們看不起，我的東西被你們當破爛貨。”

“是，在你們眼里，可能七千多只是一頓飯錢，甚至連一個奢侈品包包的價格都沒有。

可是這七千塊，我可以給我妹妹買兩個月的藥。

有了這些藥，可以活得更長一點，可以救命的錢。”

“我帶著我最大的誠意來，可你呢，宋南，你又在做什麼？”

“路上不止一次的指責，到門口之后，將我忽視個便，甚至任由你媽媽辱我，踐踏我的禮。”

宋南張了張，結劇烈滾，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突然想起上個月張一穿著洗得發白的工作服，在深夜的便利店打工的樣子——那時他還覺得太要強，現在才驚覺，把所有溫面都留給了這段。

宋南當時還覺得奇怪，張一一個醫院的護士，花錢再怎麼大手大腳也不至于沒錢。

所以——

是為了來見家長，去便利店兼職掙錢……

宋南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從來沒有了解認識張一一樣。

“夠了！”

宋母突然從地上爬起來，頭發凌地指著門口，“這種窮酸貨也想進我們宋家的門？趕滾！”

話音未落，張一突然沖向茶幾，抓起剩下半盒茶葉狠狠砸在墻上，深褐的茶末像雨點般灑在宋母昂貴的真睡袍上。

“你以為我稀罕進你家？”

張一的聲音尖銳得近乎破音，“要不是宋南非要把我扯進來，我今天連這扇門都不會踏進來！”

黃藝下意識后退半步，似是沒想到張一瘋起來這般瘋狂。

黃藝是知道的，宋南的母親一向強勢，不允許別人反駁，現在張一竟然這麼膽大包天的做了這件事，甚至還把宋南母親的頭發扯了一塊。

張一瘋著瘋著卻突然笑了，淚水順著臉頰落：“宋南，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約會嗎？你說喜歡我不拜金不虛榮，現在看來，原來你要的不是人，是個跪著仰視你的乞丐。”

客廳陷死寂，只有宋母重的息聲。

張一彎腰撿起地上的巾殘片，在眾人驚愕的目中，將染的碎布狠狠甩在宋南臉上：“從今天起，我和你兩清。”

“是我看錯了人，我識人不清，我認。”

“這些錢，這段時間的，就當買一個教訓了。”

張一提著包便離開了，瘋也瘋了，打也打了。

進去的時候干干凈凈，出來的時候，張一渾都凌了。

肩膀上的傷口還在往外滲。

子破了張一也毫不在意，繼續拎著包渾渾噩噩的走。

只是還沒走幾步，天就沉下來。

不過片刻的時間，天上便打起了雷。

張一看了一眼天上，諷刺地一笑。

今天是的倒霉日嗎？好不容易休班一天，竟然過得如此糟糕。

分手了，負傷了，現在老天還要下雨淋。

張一突然鼻頭一酸，很想哭。

不是一個哭的孩，哭在這里，是最沒有用的。

或許別的孩，哭一聲便會有父母來安。

可即便哭破了嗓子，也不會有人來安，只會讓自己的眼睛干。

豆大的雨點砸下來時，張一終于蹲在路邊的梧桐樹下崩潰大哭。

雨水混著淚水沖刷過臉上的淚痕，肩膀的傷口在冷水刺激下泛起鉆心的疼，卻像覺不到痛似的，只是死死咬住，抑著不讓自己發出更大的嗚咽。

不知過了多久，頭頂的雨幕突然被一片影籠罩。

張一抬起頭，朦朧的淚中，一個撐著黑傘的影逆著站在面前。

男人上的黑西裝被雨水洇了半邊，蒼白的臉上卻掛著溫的笑：“需要幫忙嗎？”

張一剛要拒絕，對方已經下西裝外套披在肩上。

溫熱的布料裹住抖的，混著雪松與檀香的氣息撲面而來。

男人蹲下，目掃過滲的肩膀，眉頭微微皺起：“傷口需要理，我送你去醫院。”

“為什麼幫我？”

張一沙啞著嗓子問。

男人掏出一方手帕輕輕按在流的傷口上，語氣平靜：“上個月你在便利店兼職的時候，見我低糖沒有吃飯，給我買了一個面包。”

他的拇指無意識挲著手帕邊緣，“我便記住了你。”

張一猛地抬頭，記憶里那個雨夜突然清晰起來。

張一盯著男人看，確實是上次那個人，心里的防備漸漸放下。

雷聲再次炸響時，兩人面前停下一輛商務車，男人小心翼翼扶上車：“自我介紹一下，我陸沉舟。”

車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宋南家早已消失在雨簾中，隨之消失的還有張一心中最后一點。

張一著車窗上蜿蜒的雨痕，忽然覺得肩膀的疼痛似乎減輕了些。

或許命運的齒，早已在某個不為人知的時刻悄然轉。

今天的事或許就是命中注定，一定是老天爺看太苦了，都在幫助。

長痛不如短痛，對宋南的也沒有那麼深，現在及時止損對才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