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大人出公差去了，姜時愿這個小奴仆不用當值，飽飽的睡了一覺。

一覺醒來，姜時愿第一件事就是去照鏡子。

紅豆為端來洗臉水，心疼道：“昨天小姐是多呀，這咬這麼大口子。小姐下次吃飯可得吃慢些。”

姜時愿臉上一紅，含糊應了一聲，著腳去了隔壁的香室。

好幾天沒的寶貝了，手的很，鼻子也的很。

站在盛滿香料的架子前，猛猛吸了一口。

“今天要用什麼香呢？”

姜時愿挨個放在鼻間聞了聞，每一個都是的心頭好，每一個都很難抉擇。

“紅豆姐姐，我選不出來，你幫我選選。”

紅豆提著姜時愿的鞋子進來，笑道：“小姐看起來變開心了。”

紅豆說的不是姜時愿看起來很開心，說的是‘變’開心了。

“難道我以前不開心嗎？”姜時愿反問。

紅豆思索了一下：“紅豆也說不上來，怎麼說呢，以前小姐的開心很安靜，現在的小姐開心得連頭發都像在跳舞，這種覺，以前小姐只在城外跑馬時才會偶爾出現。”

“小姐，是因為裴太傅嗎？”紅豆湊上前去，好奇問道，“這就是嬤嬤說的，跟好的人在一起，自己也會變得閃閃發？”

姜時愿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變，但嬤嬤說的那句話，肯定是對的。

裴太傅就是個太，不用靠太近，都能照得你閃閃發。

以前是，現在也是。

“小姐早該離開那個沈律初，他就是晦氣！”紅豆憋不住，還是罵了出來。

姜時愿這才猛地想起來，沈律初昨晚也出現在如意樓，還在馬車外喊的名字。

他好像說了什麼，但那種況下，什麼都沒聽見。

他說了什麼？姜時愿想了想。

算了。

姜時愿作罷，反正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人。

想必他昨晚也看見和裴徹了，以后也不會再有什麼糾葛了。

又費了一番功夫，姜時愿終于選定了今日要用的香，穿戴整齊吃了早飯之后，便乘車來到了沉香坊。

馬車在后門停靠，姜時愿下車，推門走了進去。

沉香坊后院忙碌的人立即放下手中的活計，紛紛迎了出來，齊聲喊道：“坊主。”

姜時愿微微頷首，沉聲道：“今日我時間，你們先著重要的事稟我。”

幾個師傅聞言，像看到主心骨一樣，立即將手里的東西拿了過來。

“坊主，有位夫人，定了一批雙井陳韻，可我怎麼調都差一縷香。”

姜時愿凈了手，手取來，聞了聞又用手捻了捻：

“用料都沒有問題，風干不對，需放龍腦香溶浸泡一個半時辰，再取出干。”

師傅聞言，神一松，“好，我立即去重調。”

另外一個人又拿上了一盒香，姜時愿照舊檢查了一番，神專注，從容不迫。

一轉眼，一上午就過去了，下頭人愁眉苦臉許久沒解決的事，到了姜時愿這里，全都迎刃而解。

“越來越像一坊之主了。”沉香坊的掌柜慧娘端著茶上前。

姜時愿正好口，接了茶大飲了一口。

“喜歡的，自然要做到最好。”姜時愿笑道。

慧娘點頭，這句話，這位小東家，確實做到了。

靠著益求和天賦異稟的嗅覺，在短短三年，推陳出新研究了許多新奇又大膽的香，在京城贏得了自己的一席之地。

“近來許多香鋪模仿我們的靈犀香，香味相似，但價格只有我們十分之一，沉香坊生意下落了許多。”慧娘說起正事，有些發愁道。

“又這樣？”紅豆憤憤道：“怎麼每次我們出什麼，他們都像跟屁蟲一樣跟著做，合著我們就是給他們做樣板了？”

“沒事。他們效仿我們，正是說明，我們跑得比他們快，站得比他們高。”姜時愿渾不在意，好似還很。

被人追逐，是對強者的嘉獎。

這道理還是裴徹教給的。

那得從什麼事說起呢。姜時愿的思緒一下飄到了久遠——

在蘇梨落出現之前，還有個人從小就跟較勁。

那是承宣伯府的小公子蔣星灼，爹爹跟承宣伯相，所以他們自小就認識，后來又冤家路窄一起在鹿鳴書院讀書。

從記事起，蔣星灼就跟作對，背三篇書，他馬上舉手要背三篇半，一刻鐘寫二十個字，他馬上炫耀自己寫了二十一個，就連打個水漂，都得比多半圈。

不多不，故意多一個半個的，誠心辱，比現在的蘇梨落還要更討嫌。

后來，爹娘出事了，也沒心在乎這些了，可蔣星灼還不放過，天天要跟攀比炫耀，還追到了裴徹的別院，然后被裴徹知道了。

裴徹很嫌棄地跟說，被人追逐，是對強者的嘉獎，之所以會覺得被辱，就是因為跑得不夠快，做的不夠好。如果夠強，管他張星灼還是李星灼，都奈何不了。

大約是覺得自己語氣太重，第二天，裴徹又跟重提了一次，好好做功課，不要跟蔣星灼玩了。

那天，裴夫子的語氣難得的溫和。

這個時辰，也不知道裴徹走到了哪里，到豫州了嗎？

察覺自己跳躍的思緒，姜時愿一愣，忙又回心神，將注意力集中在正事上。

“不用在意別人，只要我們跑得夠快，站得夠高，他們就永遠追不上。”

說道，姜時愿拿出了一個致的螺鈿香盒，遞給慧娘。

“靈犀香也賣了有段時間了，該換新的了。”

“東家又調制了新香膏了？這次是什麼香味？”

慧娘眼中一亮，接過香盒聞了聞：“嗯，有柑橘的甜香，還有清茶的清新，不錯不錯。”

慧娘贊不絕口：“那這次的香什麼？”

姜時愿笑了笑：“‘歡喜’。”

“是個好名字。”慧娘贊道。

姜時愿將香方給慧娘：“還是照常，我親手做的第一份給如夫人送去，其他的讓香坊的人按方做一批出來。”

如夫人是沉香坊的第一位客人。

京城香行林立，籍籍無名，能在短短三年揚名立足，多虧了這位如夫人。

是如夫人買下第一盒香，并且向其他貴夫人推薦，沉香坊才沒有在三年前關張。

姜時愿恩在心，所以每次出了新東西，必定第一個先送去給如夫人。

解決了新品的問題，現在該解決滯銷的東西了。

沉香坊用料扎實，每一盒賣不出去，浪費的都是真金白銀。

“這個月滯銷多嗎？”姜時愿問道。

慧娘回道：“不多，約莫加起來貨值三百兩左右。”

姜時愿抬頭看向慧娘，眼中閃過一狡黠：“那還是老法子。”

“去尚書府請蘇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