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沒有回應。

還在據理力爭下，終于重新回到了前哨衛。

但趙無敵聽高媛說，我的并沒有完全恢復，卻讓我駕駛著機哨車，就跟在醫療車附近，護衛火力相對缺乏的藍裝甲車。而不用像其它前哨衛一樣，鋪開五公里遠的距離。

命我采取靈活機的方式，在遠征軍遭遇危險時，協助兩輛隊伍末尾的醫療車后撤就行。

所以本質上，趙無敵并沒有讓我真正回歸哨衛系統。在頭盔護目鏡的略圖上，我也是離著九個綠點最靠近的黃點，游離于其它黃點的哨衛陣型之外。

但好歹是從滿是傷員的車廂里出來了，我還是松了口氣。

對于我的離開，莫筱筱卻很有意見，說我是個懦夫。

我確實有些逃避，我只是把當做妹妹。

但我真的……只把當做妹妹嗎？

在遇到讓我難以回應的問題時，我還是選擇了父親的理方式——

選擇了逃避，為了鴕鳥。

回想起莫筱筱失的眼神，我的心里也有些說不出的難。

之前為副隊長帶來的自信，如流沙般迅速消逝。我背后所守護的人，用悲傷的眼神拽住了我，令我駐足。而之前曾與我并肩的人，已經再次奔馳到遠方，將我甩開。

我在哨車上，抬頭看向前方，雖然只能看到十一號車的車屁，但能想象得到，在隊伍的最前方，在一號車正前方五公里，夏諾正一哨當先，深大陸森林的未知領域，給我留下的是又一個背影，甚至于是本看不見、只能想象到的背影。

不用當我不合適的隊長了，我再次變回了我自己，或許這才是我該待的地方。

但好在夾在車隊中央，不用再時刻繃神經，終于可以去思考一些問題了。

我也想用一些思考，來忘記、或者說逃避這種窘迫的境。

就像，我落水后的幻覺，究竟意味著什麼……

是對故鄉的念想，還是對“公英”心有余悸？才讓我在幻覺中，看到了那蔚藍的地球，以及后面的紅眼珠。

但……這都解釋不了，后面我自己變了那顆星球。

那麼的真實，又那麼的虛幻。

萬有靈？我在幻覺中，曾在意識里，閃現過這個詞語。

但在我到星球生命的同時，卻一下子，失去了星球上眾生的能力，萬仿佛又變了死。

所以生命究竟是什麼？當我在星球之外，我能看到無數鮮活的生命。但當我自己化為了星球，那些生命似乎又消失了，或者說，都了我的一部分，所以我不到了。

想想也是，人類也從來沒有在意過組自的細胞是否有意識。細胞就算有意識，也不會在意組自的原子。原子也不會在意量子。

所以生命是什麼？是結構足夠繁復，并呈現一定規律的存在？或許也不能這般籠統地一概而論。因為只有和自生命相近層次、可以互相影響的存在，才有討論其是否為生命的意義。

原子太小，不足以影響人類，那它是否有生命，何須在意？宇宙太大，一個打盹，文明興衰無數，我們卻無法影響它，那它是否有生命，何須掛記？

重要的是那些與我們互有影響的存在，我們才有深究其是否為生命的意義。那些存在，會遵循自的需求，從而對我們的存在產生互式的影響。

所以其它生命有何需求，才是我們所要明確的。

生命的需求是什麼，以人類的視角來說，無非是生存和繁衍。

一旦需求一致，不同生命間便能獲得共生，為存在的共同。

細胞生存繁衍的需求，會帶來人類的生存繁衍，除了癌細胞外，細胞和人類是共生的關系，可以說是伙伴。人類的生存繁衍，也會帶來文明的生存繁衍，也是共生的關系，也算是伙伴。

可一旦需求不一致，不同生命，則會為了各自的需求，互相傷害對方。

從星種的視角來說：生存與繁衍是一兩面，本質都是提高自的存在度。

所以星種的需求，就是通過互相吞噬，獲得足夠的能量，再轉化為自質量或數量，提高星種的存在度。

然而人類的需求，則是通過獵殺星種，獲得能量的結晶，利用紅核和藍晶守護家園，保證我們的存在度。

對于能量不可妥協地爭奪，也使得我們和星種，一直于零和博弈的關系。

那星球呢，無論是湛藍地球，還是紅土之星。我曾到的星球生命，與我們這些存活于星球表面的生，又是什麼樣的關系呢？是共生還是博弈？

存在必有代價，星球想讓我們做什麼？

·

轟隆隆的雷鳴，打斷了我的思緒。

我又抬頭，但視野被繁茂的樹枝擋住。

出枝葉的隙，能看到悉的紅暈。

我知道，那是一道道暗紅的閃電，在岸邊巡弋的日子里，海面空曠無比，我們常能看到厚厚的云幕中，時不時出的紅，雷霆就沉悶地轟響在云層中，偶爾落下便是紅一閃，帶著萬寂滅的意味。

“云幕……”

我輕聲自語著，想起了昏迷中，夢見的那層臭氧層。這云幕，就相當于K0375星的臭氧層吧？

就在這個時候，我聽到了余歲寒的聲音：“前凸哨位群請注意，立刻超前快速進，探明前方雷云況！確定車隊是否修改行進路線！”

那是對所有哨車的單向廣播，我也駕駛著機哨車，所以能聽到。但我并不在前凸哨位群中，所以不用遵循該命令，只需要繼續保護醫療車就行。

但聽著余歲寒的命令，我依然心中一。

這才察覺到，云幕中的轟鳴聲變大了！我卻沒有反應過來！

遠征以來，天空的轟鳴，我早已習以為常。甚至潛意識里，把這種轟鳴聲當了程求生打呼嚕一般的背景噪音。

但確實，此刻的轟鳴有些不太對勁了——雖然有巨木的遮擋，但紅暈明顯變亮了，聲音也要更大。那天空的轟鳴，似乎并不在遠方，而像是——就在我們頭頂！

那會不會影響到我們？

頭盔防護鏡的略圖上，前哨衛最前方的六個黃點，變換了陣型，呈箭頭狀，向前快速突刺！

我知道，箭頭最前方的那個點，就是夏諾的哨車！

“先賢保佑！”我為孩祈禱。

隨著隊伍的前進，雷云聲音變得更大，已經像是在耳邊炸響。

然后，我甚至還沒來得及雙指向天……就眼睜睜看著，前凸的六個黃點，同時閃爍了兩下。

下一秒，黃信號標全部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