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楠玖雖沒多彎彎繞繞的心思，卻牢牢記住傅容瑾說過的“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里”。

賀遠山給了他三年之約，可在他心里，若能提前尋到蘇悅，那約定便了一紙空文。

于是，除了每日被賀遠山丟進軍營接嚴苛訓練，其余時間，都在尋找蘇悅。

尋人的日子漫長又煎熬，“蘇悅”的子不，卻都不是他心心念念的那個人。

直到某一天，賀楠玖突然福至心靈，自己找不到蘇悅，那就想辦法讓蘇悅來找自己。

而想要達這個目的，要麼博個賢名，要麼……

臭名遠揚。

賢名？他掂量了下自己的脾氣和腦子，果斷放棄。

那就當個京城最跋扈的紈绔吧。

從此，賀楠玖開始了每天從街頭打到巷尾，從東市打到西市，看到其他紈绔子弟，他二話不說，揮拳就打。

一時間，他樹敵無數，賀遠山的彈劾奏章堆了小山。

好在賀家有個當皇后的兒，每次都能在后面替他收拾爛攤子。

神奇的是，賀楠玖每次打架都能找到看似合理的理由，鬧得各世家子弟人心惶惶，甚至都不敢出門。

說來也怪，他這麼一鬧，那些曾經橫行霸道的紈绔竟都老實了，再也不敢禍害百姓。

沒架可打的賀楠玖，竟惦記上了老百姓的鴨鵝，有時還跑去青樓子恩客的服，被人拿著棒子追得滿街跑。

三年過去，賀楠玖 “京城第一紈绔” 的名號徹底打響。

上至白發蒼蒼的老翁，下到牙牙學語的稚，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就連邊境的戰士們都聽聞了將軍府嫡孫從“瘋子”變紈绔的奇事。

可憾的是，蘇悅依舊沒有半點消息。

賀遠山出征那日，賀楠玖神恍惚地坐在馬背上。

耳邊傳來的啜泣聲，賀楠宸喊了他一聲。

他轉頭去，只見母親在丫鬟的攙扶下，雙眼哭得紅腫，淚水止不住地往下淌。

“阿玖，此去戰場，你須得保重，平安歸來。”

賀楠玖心頭一，這三年來，賀家人對他關懷備至。

尤其是這位名義上的母親，每日噓寒問暖，無論他闖下多大的禍，都始終站在他前護著他，從未有過一句苛責。

得知他要隨軍出征后，母親早在半年前就開始準備寒的鞋，從冬裝到夏服，準備得妥妥當當，還四求來平安符。

賀楠玖看著，心里有些異樣的覺，原來有媽的覺是這樣的嗎？

賀楠宸見狀，輕輕嘆了口氣，“還是不愿意喊聲‘娘’嗎？”

賀楠玖結了，最終別開臉，盯著遠翻飛的軍旗邊角，聲音糲地說道：“謝謝，放心吧，我還沒找到蘇悅，一定會活著回來的。”

母親破涕為笑，抖著手，溫地替他整理歪斜的披風。

指尖過他肩頭時，賀楠玖下意識瑟了一下。

哽咽著后退半步，袖中又出個油紙包塞進他手里，“路上了就吃。”

賀楠玖握油紙包，沒說話，大軍開拔時，他調轉馬頭，隨著隊伍緩緩前行。

賀家軍此去千里，寒風裹挾著沙礫拍打在鎧甲上。

原本以為這場仗很快就能結束，誰能料到，這一打就是整整十年。

第一次上戰場，賀楠玖被眼前的慘烈景象震驚。

人群中，刀劍影閃爍，人命如草芥般脆弱。溫熱的霧裹挾著黃沙撲面而來，嗆得他眼眶發酸。

他還沒從震撼中回過神來，旁老兵的頭顱就被狼牙棒擊碎，腦漿濺在他銀鎧甲的龍紋上，黏膩的順著脖頸進領。

“愣著干什麼！”賀楠宸的怒吼穿轟鳴的戰鼓，長槍一揮，挑飛一名匈奴騎兵，“握刀！”

賀楠玖低頭看著自己因張而泛白的指節，當他揮刀劈向敵人時，刀刃卻在及對方咽的瞬間偏了半寸。

下一秒，對方的彎刀已朝著他面門劈來。

千鈞一發之際，賀楠宸眼疾手快，挑飛敵人長刀，快速橫擋在兩人之間，替他擋住了那致命一擊。

鮮在眼前炸開，賀楠玖下意識將手中長劍往前一送，那匈奴騎兵瞪大雙眼，倒地亡。

“戰場上心，就是找死！”

賀楠宸捂著口的傷口，臉蒼白地訓斥道，“這里不是京城！你心一次，死的就是你！你不找蘇悅了嗎？賀楠玖，去戰，去殺，你的蘇悅，說不定在等你。”

賀楠宸的話如重錘般敲在賀楠玖心上。

三年前，他為了讓蘇悅能找到自己，甘愿做人人喊打的紈绔；此刻，在這橫飛的戰場上，若連自己都保護不了，又有什麼資格去尋找蘇悅？

賀楠玖突然暴喝一聲，握長刀沖進敵群。銀鎧甲在夕下泛著冷，束發的紅綢被鮮浸，卻依舊在風中獵獵舞。

第二年，賀楠玖已經能獨立帶領小隊作戰。

第三年，他憑借勇猛兇狠的打法聲名遠揚。

年將軍策馬立于沙丘之巔，披銀甲，甲胄在下流轉著寒，長發被猩紅綢帶高高束起，飛揚的發尾浸染著暗紅漬，卻更顯英姿颯爽。

下白馬昂首嘶鳴，長弓斜挎于背，手中紅纓槍奪目耀眼。

風起時，袂翻飛，銀甲鏗鏘，紅綢烈烈，一副鮮怒馬的年將軍模樣。

匈奴軍中甚至流傳著“遇銀甲紅綢者，退三里”的說法。

十年轉瞬即逝，賀楠玖經歷了無數的戰斗和風雨，他的長槍在戰場上揮舞，劈開了無數敵人的營帳。

長槍再次劈開匈奴主將營帳時，夕正將天際染。

他翻下馬，靴底碾碎滿地箭鏃，鎧甲撞聲驚飛帳中棲。

“投降還是死？”

他的聲音冷得像淬了冰，刀刃抵上對方的咽。

“草原上的王從不畏懼強敵，只會戰死——”

話音未落，一箭自間噴出，他瞪著不甘的眼睛緩緩倒地。

賀楠玖漠然轉，剛要上馬時，賀家隨軍侍衛匆忙來報：“將軍，后方傳來消息，有蘇姑娘的信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