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一路開到了左岸庭院，四個搬家師傅幫依次把東西搬上去。

一趟又一趟的，在這靜謐的夜里，十分引人注目。

孟笙拎著婚紗照上去，家里沒有工箱，便去廚房拿了把剪刀，把婚紗照幾下就砍破了。

然后一點點剪碎。

只是那個框架質量太好，也懶得手，再出來時，門口已經堆得全是東西了。

其中一個師傅說，“孟小姐，東西都搬上來了，你清點一下。”

“多謝了，辛苦你們了。”

孟笙也沒清點，將款項付了后，還給了他們每人五百塊錢的小費。

有些箱子重不說，一些放珠寶包包的箱子，他們都是小心再小心的，生怕弄壞了。

賠不起。

隨后指著一個裝著框架和許多碎屑的箱子道，“這個能不能麻煩你們幫我帶下去扔了？”

除了框架是完整的，那張照片早已看不清原樣了。

“這不費事，給我們就好。”多收了五百塊錢的小費，搬家師傅自然是樂意的，笑著應下了。

“多謝。”

孟笙莞爾，目送他們下去后，就對著這二三十個的箱子發愣。

今天參加研討會開幕式，講課，爭吵，搬家。

太多事了，已經很累了，沒打算收。

想著還沒吃晚飯，也不想去廚房折騰，就拿起手機先給自己點了個外賣。

剛付完款，手機上方閃出一條微信：【你回左岸庭院了？】

是裴綏。

孟笙一愣。

猶疑著打字問：【你知道了？】

等了兩分鐘，也沒等到他的回復，反倒是電梯門開了。

映眼簾的是一抹如松如竹的頎長拔影。

兩人隔著這二三十個箱子遙遙相，皆是一愣。

孟笙是意外他會突然出現在這一層，而裴綏是看到那些箱子到錯愕。

只不過轉瞬即逝。

“你怎麼……”來了。

孟笙先出聲問。

“在樓下聽管家說你這一層在搬家，讓他幫忙刷卡上來的。”裴綏解釋說。

原來如此。

孟笙點了下頭，又問，“你這是剛加完班回來？”

“嗯，白天落了些事。”裴綏深邃的眸子輕移，掃過那些箱子，抿了下問，“和商泊禹說清楚了？”

“不算吧，和他要是說得清楚，我也不用這麼大費周章。”

孟笙苦地笑了下，眉眼里卻沒有過多的緒，“我已經和他提離婚了，后面的流程就要麻煩你了。”

裴綏抿了下，出聲說，“離婚的事，你不必擔心，材料我都給你準備好了，明天我會以你的代理律師為名聯系商泊禹的，

其余的事明天再商討，不急于這一時。想來你今天也累了，早點休息吧。”

“好，多謝。”

孟笙聽言，神微怔，隨后朝他莞爾一笑。

這個點，網上有關商泊禹出軌的熱搜已經被商家制下去了。

孟笙在熱搜上掃了兩眼。

反倒看到有個“一笙館”的詞條掛在上面，熱度不算太高。

點進去看，是在報道前段時間館共展開幕式，但一千不到的評論里，都是在討論商泊禹出軌的事。

無非是在對比那天商泊禹將護在后，義正言辭幫解釋、維護的事，大多數的人都覺得唏噓不已。

之前以為遇見了，結果，遇到鬼了。

網友們對倒是清一的心疼。

孟笙的目在一條評論上停駐了許久——你看，長得漂亮，也會被辜負，男人啊，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覺得有道理。

被辜負，無關長相。

只關人品。

這個東西，到最后，皆憑良心。

婚姻亦是如此。

夜很沉，放下手中的筷子，忽然覺得沒什麼胃口了。

起走到落地窗前。

隔著雙面玻璃向外眺，映在眼眸里的萬千燈火，如星子傾瀉在黑天鵝絨上，遠高樓的玻璃幕墻將霓虹割裂幾何塊。

和商泊禹這段被污點浸的，如今像退時，沙灘上錯的腳印。

海水來去幾次，就淡了，而那些激烈又張揚的對白，終究也要為記憶里模糊的劃痕。

孟笙也不懷，反而很平靜。

就這樣落幕吧。

當天晚上，睡得格外沉，也深深陷在一個錯的夢境中。

夢到了商泊禹和寧微微的孩子出生了，是個兒子。

還夢到了商泊禹為他們的孩子辦滿月酒，而自己狼狽不堪地守在醫院的搶救室外，孤零零的等待著死神奪走兒命的噩耗。

可還等不及在夢里悲傷，畫面又一轉，變了法庭現場。

商泊禹和寧微微都坐在被告席，原告席的廓太模糊了，看不清，但姿拔。

最后是法的宣判，判決商泊禹重婚罪立，以有期徒刑三年零八個月，寧微微則是故意殺人罪，判死刑，緩刑一年。

寧微微崩潰的提起上訴，可惜被法當場駁回了。

畫面至此變黑暗。

孟笙睜眼時，似乎還在夢里的旁聽席里還約看到了一個悉的影。

同樣模糊。

但那抹穿旗袍，自帶和溫雅的書香氣的影，再模糊也無法抵擋住與生俱來的氣質。

即便是醒了，也認出來了。

是Lvy。

此時天還未完全亮，屋子里被厚重的窗簾拉著，手不見五指。

孟笙呆愣的坐在那，雙目有些失神，似乎依舊能從這黑暗中看到Lvy的影。

竟然會夢到。

為什麼會這個庭審現場？

那道站在原告席的影是……裴綏嗎？

雜的思緒越來越重，也讓理不清，眉頭倒是越皺越。

既然想不通，又何必為難自己呢？

這世間又何止這一件事想不通呢？

低聲輕笑了一聲，沒有任何緒，就只是輕笑。

過了一會，才強行把自己從這個思緒漩渦里拉出來。

將房間的燈打開，下床洗漱。

走到客廳，遠遠就看見堆在門口的幾十個箱子，目定了幾秒的功夫，也沒覺得，索走過去，開始收拾，消磨時間。

收拾起來也不難。

只要區分出哪些要的，哪些不要的，哪些可以二手賣出去的就可以了。

臨近八點，天已經完全亮了。

金的晨從大片落地窗傾灑進來，落在矮臺上那盆剛澆過水還未開花的杜鵑上。浮沉在柱里起舞，仿佛被點燃的星屑。

孟笙已經分出了四五個箱子了，只是這門口也越顯雜了。

不多時，放在一旁地上的手機忽然響起一道提示音。

是裴綏發來的：【醒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