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后，程序提議道：“今天咱們一起看部小電影，特別好看。”

說著，他打開了氛圍十足的燈帶，營造出類似影院的效果，又用手機鏡像投屏到電視上。

白嵐的病還沒好，走路晃晃悠悠地往廚房走去，里念叨著：“我把剩下的湯收拾一下。”

趙姐眼疾手快，趕忙扶住，說道：“老太太，您歇著，我來就行。你們一家人難得聚在一起，看看電視多好。”

向箏抱著小四月，輕輕叩著的后背，防止吐，附和道：“是啊，今天是家庭日，一家人就得整整齊齊的。”

白嵐覺得“家庭日”這個說法很新鮮，以前從未聽過，不過樂意和向箏親近，兒媳婦的思想工作，確實得慢慢做。

于是，白嵐和柳春榮各自在沙發上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坐下，準備看電視。

屏幕先是一片漆黑，隨后畫面緩緩擴散開來，定格在一張B超圖像上。

白嵐看向向箏，笑著說：“哎呦，這是懷孕了吧？是箏箏你的嗎？”

向箏平靜地解釋：“不是，這是阿序在網上找的，是所有媽媽的B超圖。”

白嵐不太明白，看別人的B超有什麼意義，可見大家都不說話，便耐著子繼續看。

接著，畫面特寫了一個人隆起的腹部，手邊是一只發順又乖巧的大金。

這時，畫外音響起：“送走吧，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過敏或者以后嚇到孩子呢？”

白嵐想起自己當年生程序的時候，家里也有一只大黑狗，后來被家人殺了吃。

當時滿心不舍，可大家都勸：“都是為了你好。”

自那以后，再也沒養過狗。

畫面一轉，來到了產室。一雙手抓著床單，仿佛用盡了全力氣，一聲嘶吼響徹產房。

畫外音再次響起：“剖了吧，何必白白這份罪。”可人微弱的聲音被淹沒了，分明在說：“我想再試試。”

白嵐臉上微微發燙，下意識看向柳春榮。當初給向箏剖腹產，可是們一起做的決定。

向箏見此，忍不住輕聲笑了笑，說道：“媽，不是說您，別多想。”

然而，下一個畫面，差點讓白嵐緒破防。

餐桌上擺滿了辣子丁、水煮魚、旺，紅彤彤的菜肴十分人。

年輕的人剛想筷子，老人就端上了一大碗鯽魚豆腐湯，說道：“喝這個下，有營養，對你和寶寶都好。”

人躲進衛生間，把一個帆布袋子掛在掛鉤上，泣不聲。

畫外音傳來：“怎麼就腺炎了呢？你得讓孩子吸啊，吸空了就好了。”

白嵐要是還不明白這其中的意思，那可就太遲鈍了。

急忙說道：“箏箏，你得過腺炎嗎？我真不是故意的，我……”

一時語塞，急得額頭都冒出了汗。意識到，兒媳婦的這些遭遇，自己竟也是罪魁禍首之一。

“媽！”程序坐到邊，語氣溫和地說，“這不是說您一個人，千千萬萬的家庭都這樣。但大家都這麼做，就一定是對的嗎？”

電視屏幕里，出現了一輛車，借著路燈能看到人的側。

拿起手機，畫外音響起：“還做什麼工作啊？直接在家帶孩子好了，孩子才是你一生最大的投資。”

副駕駛座位上放著托班的宣傳單頁，上面醒目的大字寫著：別讓輸在起跑線上。

接著，屏幕變黑，傳來古老打印機“吧嗒吧嗒”的聲響：

生完孩子才發現，

我們只得到了孩子，

其他的都在失去。

產房里實現了份的轉換，

從此只有媽媽，不見了當初的。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

愿變了只要孩子健康快樂，

就是上蒼對我最大的眷顧。

人生不止一面，角有很多個：

是媽媽，是妻子，是兒媳，是兒，

卻始終沒時間做自己。

垮自己的，從來不是生活瑣碎、一地，

而是那種不被理解的態度。

誠然，很可貴自由價更高，

做媽媽的日子也很幸福，

但不是被剝奪，而是心甘愿放棄。

即便想開始一段短暫的出逃，

心有牽掛又能走多遠呢？

孩子沒有圈住任何人，

唯獨拴住了媽媽。

可媽媽也曾是滿眼星辰的，

也有自己的好和夢想。

每個人的最終歸宿都是自己，

為人母的這條路，

你先是自己，而后才是媽媽。

視頻到此結束。

這部視頻是程序花了三天時間略剪輯，又請常把關、優化調整的。

不知何時，白嵐已淚流滿面。抬手想去，又怕被兒子和兒媳婦發現。

很羨慕柳春榮的淡定，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呢？難道真的是為母則剛？

突然，聽到了擤鼻涕的聲音，轉頭一看，只見柳春榮大大咧咧地把衛生紙扔進垃圾桶。

原來，也深。

那狀態，比好不到哪里去。

“我結婚早，后來又離婚，一個人帶著箏箏。只知道自己是媽媽，都忘了自己也曾是。”柳春榮慨道。

向箏立刻靠向，祖孫三人相擁。

柳春榮的話，也引起了白嵐的共鳴。

結婚后就被困在家務中，每天只有柴米油鹽，做不完的家務。

一直以為，這就是自己的命。

可去年來帝都，程序說所做的一切都很有價值，這也是他留在家里的原因之一。

“箏箏、阿序！”向箏從母親懷里坐起來，把小四月給程序，然后拉住白嵐的手，說道：“媽，我特別謝您。以前謝您把這麼優秀的阿序給我；現在謝您為我和小四月做的一切。”

“我知道您的心意，滿滿都是。但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活法，我不想為了孩子迷失自己，我的人生也想過得彩。”

“當然，這需要全家的支持，也許您一時難以理解，但我想爭取一下。阿序總說您通達理，是最懂他的母親，您也會懂我的，對不對？”

白嵐著向箏濃的頭發，嘆了口氣說：“我會試著理解，你們年輕人的想法。”

那天，白嵐史無前例地睡了個好覺。不用再心鍋里的湯，也不用擔憂兒媳的水，就按照自己的心意，一覺睡到自然醒。

了個懶腰，說：“回家，去旅游！”

白嵐走后，向箏第一時間重返職場，卻發現蘇荷已經發生了巨大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