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訓還剩最后兩周的時候，特訓班開啟了自由空戰練習，在這門課程開始之前，沈驍終于宣布了淘汰規則，在自由空戰課程結束之后，會有一個教練們據每個人不同弱點進行糾錯的單項特訓，在這之后，會據所有項目的綜合績、日常表現以及航醫的心理評估報告，在這一淘汰掉四個人。

自由空戰訓練為期一周，結合之前地面模擬課程的戰和經驗，前面五天都有教練帶飛，后面兩天是隊員們自己駕駛殲8進行2v2對抗，長僚機和對手都由簽的方式決定。

因為提前說明的淘汰規則，讓這次的訓練氣氛愈發張起來。

在秦知夏一改之前的風格開始努力訓練之后，306宿舍一下就變了人人勤刻苦勇爭上游的模范隊伍。

連最煩看書的周覓和總是有竹的霍棠也開始翻書查資料看視頻，但第一天的訓練績不算太好，除了簽跟左旋組了隊的霍棠外，306的姑娘們在對抗中全軍覆沒。

上午訓練，下午復盤，教練們把每個人的問題都詳細地拿出來講，比如周覓實施大角度機的時候不夠靈活，比如秦知夏作太過保守，更比如……

“李宇飛，”在自由空戰對抗中一直帶著李宇飛的陳川將停車的監控截圖打在了多教室的主屏幕上，“你的駕駛技各方面表現都沒問題，今天打輸了主要是你的戰戰法太激進，跟隊友配合產生了嚴重的問題，雖然隊友都是臨時簽決定的，留給你們商討戰的時間有限，但你們也要記住，空戰不是一個人的獨舞，配合打贏才是關鍵。”

李宇飛紅著臉站起來，應了一聲“是”。

“另外你還有個病，這個我已經觀察你很久了，”陳川接著說道：“四轉彎改出對正跑道的時候，你停車永遠是偏的，你自己知道吧？”

李宇飛的聲音低下去：“知道。”

陳川沒訓，只是調出了停車的視頻，一邊放一邊指著屏幕給講：“你看這里——你下點有點靠后，所以飛機會往下‘掉’，這樣就導致你的下劃線低，但這種況在自己控的時候有時候的確是自己覺不到的，得靠練，練多了，手有了，自然就知道點在哪里了。”

李宇飛抿了下，“是。”

復盤結束之后，李宇飛沒回宿舍，晚飯也沒吃，周覓不放心想去找，被霍棠和秦知夏攔住了。

“你讓自己待會兒吧，”秦知夏嘆了口氣，“那個要強的格，輸了空戰被陳教練批跟隊友無法配合就算了，還當著那麼多人的面直接說停車的基礎作不過關，哪得了，肯定得消化一會兒。”

第一天對抗賽寢室四個人就輸了仨，霍棠雖然贏了但心里其實也不好，一臉蔫唧唧的黯然，“把自己太了，別的倒無所謂，就是照這麼下去，我怕心理評估那關過不去，上次我去航醫樓做理療的時候蔣檀問過我幾句的事兒，我也不敢說什麼，都搪塞過去了，但既然問了，肯定是已經注意到了。”

一抑的時候就想吃甜的，邊說邊從兜里了一塊“大白兔”出來，剛要往里塞就被周覓發現了，“住！你又我糖！我那點兒零食都快被你干凈了！”

周覓說著就上手去奪霍棠手里已經剝了皮的糖，霍棠眼疾手快地把糖塊往里一送，叼在里口齒不清地跟周覓示威，“吃都吃了，有本事你讓我吐出來！”

說著就當著周覓的面一口把糖含進里，把周覓氣得想打，“上次出營區的時候讓你買零食你不買，七八糟弄一大堆面防曬的往回拎，吃我糖干什麼，有本事吃你面去啊！”

霍棠嫌棄地瞥一眼，里嚼著糖，一邊的腮幫被撐得微微鼓起來，顯得氣鼓鼓的，“小心眼兒，等再出去的時候買回來賠你！”

“下次還能不能四個人整整齊齊的一起去誰說得準啊！”正好就是卡在那里了，周覓順說了一句沒過腦子，說完才猛地頓住了。

旁邊的秦知夏連忙捂住了的，“呸呸呸，言無忌大風吹去！”

霍棠刮了下秦知夏的鼻子，“你怎麼也這麼迷信了？”

秦知夏躲了一下，倏然地沉默下來，直到快要走到宿舍樓的門口，才抬頭看著306宿舍的窗戶，憂郁地嘆了口氣，“……反正我不想走，也不想讓你們走。”

“那就努力留下來啊，”一個男聲忽然了進來，霍棠們轉頭，就看見了迎著們走過來的秦天揚，“吃個飯怎麼這麼慢，等你們半天了。”

秦知夏奇怪地問他：“你等我們干嘛？”

秦天揚把背在后的手拿出來，將一個已經很舊了的筆記本遞給了秦知夏，“我參訓這幾年對自由空戰的總結經驗，想著也許對你們能有點幫助，但都是我手寫的，字且丑，你們湊合看吧，有哪里看不明白可以隨時問我。”

“這……”秦知夏與霍棠和周覓互相看了一眼，還是猶豫，“你這麼多年的積累，我們怎麼好意思……”

“又不是給你們了，看完再還給我唄，”秦天揚把筆記本塞進了秦知夏懷里，“你們現在的特訓跟我們殲擊大隊的日常訓練不容都是一致的，自由空戰這個課目，當時開展之前，營里的老領導和沈隊他們足足進行了百余次技研究和地面演示，訓練模式都是自己反復飛行驗證過的，只要作沒有失誤，安全方面肯定不用擔心，你們可以放開了打，另外我筆記里關于電磁干擾之類的對抗容你們現階段用不到，那些都不用看。”

周覓垂涎地看著那筆記本，但理智還是讓問了一句：“這算不算作弊啊？”

秦天揚狡黠地挑眉，“老飛新飛流經驗，就一個筆記而已，算哪門子的作弊？”

“那……我們就不客氣了，”秦知夏激地看著他笑了一下，“謝謝啊。”

目一直有點躲閃的秦天揚終于看向秦知夏，不太自在地撓撓頭，“嗐，謝什麼，希你們都能留下來。”

一直沒說話的霍棠眼神在秦天揚和小可之間轉了一圈，半真半假地玩笑道：“我看主要是希知夏留下來吧？”

秦天揚呆了一下，“啊？”

秦知夏拍了霍棠一掌，“胡說什麼呢，是不是吃錯藥了！”

“你說得也對，”明明是個很尷尬的場面，秦天揚憋紅了臉，卻大方地承認了，“我、我是希秦知夏能留下來！”

秦知夏倏然僵住了。

原本只是在開玩笑的霍棠張張，也怔愣當場，周覓的手指在秦知夏和秦天揚之間來來回回地指了半天，舌頭都打結了，“你、你、你……你們！什麼時候……不是，這算表白嗎？！”

“不是表白……我就是——”秦天揚磕磕絆絆地，連脖子帶耳朵全紅了，他是喜歡秦知夏，從那天30進10的淘汰賽里秦知夏上了他的飛機的時候就已經一見鐘地喜歡上了，他沒談過，在此之前從來不相信真的有“眼緣”這回事，從特訓班組建到現在，他憋了這麼久一直克制著自己跟保持著距離，其實原本今天過來也沒想多說什麼，但被霍棠一問，他就忽然忍不了了。

他希秦知夏能留下來跟自己為戰友并肩作戰，也害怕萬一秦知夏被淘汰，他再沒了能跟表明心意的機會，人生中的第一次喜歡會無疾而終。

在熱青春的年紀，這麼橫沖直撞地喜歡一個人，不問前程，不計后果——他想這樣直率坦然地一次，但又害怕這個時間的表白會影響秦知夏后面的訓練，所以在恨不得腳趾摳地的尷尬和無措里，他深吸口氣，鼓起勇氣看向也已經從腦門紅到了脖子兒的秦知夏，用干卻一往無前的勇氣坦率地對秦知夏說道：“我就是特別希你能留下來，所以如果你訓練上有什麼不懂的地方，需要我幫忙的，隨時來問我。”

秦知夏睫輕，咬著沒說話。霍棠手把們寢室的小可勾進了自己懷里，打破了秦知夏不知所措的尷尬，“聽沒聽過‘寧落一人別落一群’啊？你這讓我們夏夏怎麼回你！”

秦天揚呆頭呆腦地連忙應一聲，“都、都來，都能來！”

“這還差不多。”霍棠再不管秦天揚，推著僵的秦知夏一起進了宿舍樓，跟著追上來的周覓在后面問：“剛才那話是不是說反了啊？不是‘寧落一群不落一人’嗎？”

霍棠恨鐵不鋼地說周覓：“結合一下語境！我隨口說的你那麼較真兒干什麼……趕去找找李宇飛，讓回來我們一起研究一下這個‘葵花寶典’！”

姑娘們說話的聲音隨著腳步越來越遠，漸漸聽不見了，門口“葵花寶典”的主人臉上的紅暈經久未退，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了把臉，剛準備走，一轉就嚇了一跳——沈驍正靠在不遠不起眼的角落里煙，看見他終于回魂兒了，朝他招了招手。

秦天揚走過去，心里有鬼，舌頭打結，“師父，您、您什麼時候來的？”

沈驍沒說話，夾著煙的手晃了一下，秦天揚明白過來，這是靠在這兒的時候點的煙，這會兒都快完了……小徒弟頓時張起來，張張，帶了一點僥幸地問他師父：“您……那個什麼，您都看見什麼了？”

沈驍用指尖把煙捻滅了，在秦天揚頭上拍了一掌，笑罵：“看見你該寫檢查了。”

“我也沒干什麼出格的事兒啊……”秦天揚著腦袋，忽然反應過來，“不對啊，那師父你為什麼在這兒啊？”

沈驍冷笑，“我在辦公室煙，看見你從樓下走過去，半天沒回來，可不是就得跟過來看看？”

秦天揚知道他師父辦公室樓下那條路是往兵宿舍去的必經之路，但沒想到這麼巧，他八百年就去了這一次還被沈驍給看見了，“師父你哪天要是榮停飛了，當個特務也好的……”

“臭小子，”沈驍又拍了他一下，“再貧今天晚上就給我一萬字。”

秦天揚立刻慫了，“不是，真寫檢查啊？”

“你以為呢？我說著逗你玩兒的？”

秦天揚垮下臉，忽然切會到，原來從小鹿撞到心如止水，只需要一封萬字檢查就可以搞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