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在場的警務人員迅速分兩隊，一隊上前制服錢爭鳴，另一隊人朝著唐周撲了過去。

事發展在轉瞬之間。

“救護車！救護車！”

不知誰喊了一聲，腳步聲，喊聲，警鈴聲，仿佛要將一方天地吞噬淹沒。

莊念跌坐在地，混中被踩了手，仿佛有人越過他朝后跑去。

他什麼都來不及顧，手腳并用的朝著哭聲爬過去。

“顧...顧思念。”莊念從沒有像現在這樣一雙眼睛，“哆哆...”

混著灰塵，泥濘的沾了滿手。

他還沒到顧思念，就被一地滾燙的燙疼，鉆心刺骨。

“在這呢...”顧思念長大了很多，手掌抹在莊念臉上都不似從前那樣呼呼的了，“小莊哥哥，我在這呢。”

莊念沾滿泥和的手抖的抬起，附在顧思念的手背上，在自己臉上了，“告訴我，傷在哪了，嗯？”

顧思念順著他的話往肚子上看了一眼，淺的薄外套已經變了個。

“肚子。”顧思念偏頭咳了兩聲，里滲出來，“不疼，你別哭。”

莊念的一雙手劇烈的抖著，下外套團一團按在顧思念小腹上，“我是醫生，你別騙我。”

“別怕，沒事，小莊哥哥很厲害，一定不會讓你有事的。”莊念聽到顧言打電話救護車的聲音。

顧思念的手重新抬起在莊念眼睛上了一下，“嗯，小莊哥哥是最棒的。”

他的話一個字一個字費力的從齒間吐出，手也從眼睛到臉頰，“你這麼棒，眼睛壞了怎麼行。”

莊念看不見顧思念的表，他看不見任何，可他聽見顧思念說出的下一句話里帶上了笑音，“我把我的眼睛給你，小莊哥哥，你以后帶著我的眼睛去治病救人。”

從前他們一起回到古塘村，村上的小朋友說顧言撿了個心臟樓窟窿的拖油瓶回家，是個累贅。

那時顧思念就說過，他什麼都是哥哥的，哥哥們要什麼他給什麼。

十幾歲的年紀，從看到小莊哥哥眼睛壞了那時候就起了把眼角給小莊哥哥的心思，甚至還上網查了很多眼角捐贈的事項和需要的手續。

莊念的脊背一僵，膝蓋蹭在地上向前爬了分寸，“別胡說，你不會有事，我不要你的眼睛。”

他說自己很厲害，可以保證顧思念沒事，卻在顧思念說要把眼睛給他要他去治病時反悔了，“我失憶了，做不了醫生，你好好的，陪我想起來。”

“騙人。”顧思念劇烈的咳嗽幾聲，莊念索著將人側過去，免得倒流嗆到氣管，“你我哆哆，你都想起來啦。”

一旁哭道泣的段瑞珊看到莊念手上的越來越多，嚇的臉慘白，又聽到顧思念要把眼睛給出去，哇地一聲哭的喊起來，“哥哥你不死，你別死，死了我就看不到你了，我不要你像爸爸媽媽一樣住到天上去。”

顧言那邊掛了電話，將顧思念橫抱進懷里，“珊珊，牽著小莊哥哥離開。”

段瑞珊哭著上前攙扶莊念，莊念順著力氣起，試了幾次都沒能站起來，直到將現場所有人控制住，孫書走到莊念邊，才將人扶起。

“是我們辦事不利，對不起。”孫書自責道，“接下來的事給我們，你...要不要送你去醫院？”

莊念的手還抖，合著泥的手掉臉上的眼淚，“不麻煩了，我妹妹在這，會陪我過去。”

“那你...”孫書以為莊念不肯離開這里是不再相信警方，嘖了一聲，“你放心，我們”

他的話沒說完，被莊念打斷。

“有磁鐵嗎？”莊念問。

“什麼？”孫書又確認了一遍，沒再追問為什麼，就人去附近想辦法弄到磁鐵。

莊念始終握著自己的手機，等著顧言的消息。

很快，孫書就帶著磁鐵到莊念邊，遞過去問，“你想干什麼？”

莊念接過磁鐵道了聲謝，將其放在右耳上。

耳道里傳出嘩啦一聲，一枚豆大的設備被從耳道里吸了上來。

“這里有這兩年來錢爭鳴和我的全部對話，以及我聽到的，經歷過的所有事，容不，麻煩你們，這次不要放過他們。”莊念說。

...

兩年后。

...

經歷了幾場秋雨，氣溫驟降，也迎來了久違的晴天。

“哈秋！”莊念雙盤著，坐在院新安置的秋千上看書，上蓋了一條紅白條紋的薄毯。

倏地，頭頂攏下一一道影，他手中的書被拿走，眼睛被太鏡蓋住。

“不能用眼過度。”顧言將他看的那一頁用食指卡住，坐在他邊的位置攤開在上念給莊念聽。

莊念過墨鏡片看了他一眼，笑著靠在了他的肩頭，安靜聽完了那一本書最后的結尾。

“真好聽。”等顧言停下來，莊念了個懶腰。

“故事嗎？”顧言問。

莊念笑笑，傾在顧言側臉吻了吻，“你的聲音...”他頓了頓，“還有故事。”

顧言笑著刮了刮他的鼻尖。

“別懶了，張潘把花和香都準備好了，該去墓地了。”顧言說。

莊念掩在鏡片下的眸一暗，抿著低下了頭。

顧言短短的嘆息，直接矮將人連著薄毯一起端起來抱回房間里去。

“早點去早點回來。”爺爺正修剪窗邊幾盆長得茂盛的花，聽見兩人進門的作笑了笑，“都過去那麼久了，該去看看。”

“知道了，爺爺。”莊念拍了拍顧言肩膀，“放我下來吧。”

“不難過了？”顧言問。

莊念搖了搖頭，苦道，“難過也沒用啊。”

兩人驅車趕往墓園，花帶的有些多，裝了滿滿一后備箱。

汽車一路開到山坡上，兩邊墓地被寬闊的車道分兩片。

兩人下車先去了唐家的墓地，六束花，三個人。

沒多說什麼，只把花放下就離開了，也不是趕正日子，掃墓這些事顧言雇了個人照顧。

墓地里大片的綠化，在刺目的下呈現出一種郁郁蔥蔥的茂盛。

顧言牽著莊念的手，問了句，“眼睛還疼不疼？”

莊念搖搖頭，“我沒那麼弱，早就不疼了。”

顧言笑了，將莊念的左手抬至邊吻了吻，哄道，“是啊，你沒那麼弱，所以沒關系，都過去了，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