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竹接過,應聲退下。
程慕寧朝著湖面雙手合十,閉眼說:“陸姑娘今夜放祈福燈了嗎?”
陸楹此時心,說:“沒有,若是花燈祈愿真能實現,還用得著我們保家衛國?大家都坐下來吃茶喝酒賞花燈得了。”
這話太掃興,陸楹說罷頓了頓,正想來回找補一下,卻見程慕寧笑了笑,謙遜地說:“我們這些抗不了刀槍劍戟的弱子,也只能在宮里放花燈祈福了,有沒有用的不知道,圖個心安吧。”
陸楹在心里品咂了下這弱子三個字,還沒嘖出聲,就見程慕寧忽然回頭看,說:“今日本宮這只燈就送給陸姑娘吧,盼陸姑娘今后平安,得償所愿。”
陸楹被這一笑晃了眼,撓了下鬢角的發,“哦,多謝……”
待到開席時,陸戎玉見自家長姐臉不大好看,湊過去問:“怎麼,跟公主放花燈放得不高興啊?”
“我高興得很。”陸楹面無表,心下有些懊惱,猛喝了一口杯中酒。
該死,怎麼就中了公主的人計。陸楹面向湖泊,方才沒有把話說清楚,心中不安起來,可程慕寧已然被簇擁著了席,舉杯與帝后談笑風生,看不出半點異樣。
程崢今日更是神采奕奕。
前兩日龔州傳來軍報,敵軍折損近半,大捷在。正是得益于這封捷報,程崢一高興,才命侍省在此宮宴上又添置許多,眼下看這五十其樂融融的場面,愈發有百廢興的新氣象。
但上回千秋宴的教訓還在,程崢四下張了一下,低聲吩咐旁邊的小太監,說:“今夜中秋宴,你吩咐下去,讓他們有什麼要事也給我明日再說,誰敢壞了席間的興致,朕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那小太監忙說:“都吩咐過了,圣上放心,今夜絕對順順利利!”
程崢這才松了口氣,繼續與眾人談笑,只是中途道了句:“裴邵呢?讓他坐下一塊吃。”
許嬿正要應話,就被姜亭瞳搶了先,“圣上忘了,殿帥今夜要安排巡防,只怕不得空。”
“也是。”程崢嘆了聲,低聲說:“逢年過節的宮宴他最忙了,只是本來想給他與阿姐說和說和,方才兩人見到面,連句話都沒來得及說,這麼僵著也不是回事兒。”
裴邵和公主在扶鸞宮吵起來的事傳得人盡皆知,姜亭瞳自然也聽說了,看了眼正側首與人說話的公主,皺眉出不解的神,而后又緩聲說:“這事還不好辦,一會兒散了席,圣上發個話讓殿帥護送公主回府,他難不還能抗旨麼?”
“也只能這樣了。”程崢嘖了聲,有點頭疼地說:“別看阿姐平日說話輕聲細語的,其實也是個倔脾氣,裴邵看著也不是個會哄人的。”
姜亭瞳笑了笑,“這男之間的相之道各有不同,殿帥與公主分分合合,定有自己的章法。”
程崢“唔”了聲,道:“但愿吧,別讓阿姐再委屈就。”
旁邊的許嬿見他二人說起了私話,舉杯地喚了聲圣上,將程崢的注意力又引了過來。
這時程慕寧與側的妃嬪了個杯,掩面飲酒時余掃了眼左前方的軍。這人扶著腰間的大刀,神張,不斷盯著湖面上的花燈,程慕寧畔微翹,不在意地吃了兩口菜。
……
宴臺上鼓樂喧天,這聲音傳到四周的瞭臺上,卻只剩被風稀釋的尾調。今日軍三衙都歸殿前司指揮,衛嶙安排好步軍司的巡防,疾步上到瞭臺,說:“殿帥,趙錦已經在席間了。”
這個位置的角度正好能俯瞰大半個宴臺,裴邵垂著眼說:“看到了。”
衛嶙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恰能看到趙錦站的位置。程崢左右都有軍看護,趙錦就站在程崢左后方,那個方位,與當年春獵時裴邵所站的位置一般無二。
衛嶙幽幽盯著他,說:“那原本安排的是余萬榮,結果就在開宴前一刻踩空落了水,趙錦自告勇頂上,屬下沒有攔他。這麼近的距離,一會兒若是中救了圣駕,他很快就要為圣上眼前的新貴了……這完全就是在效仿殿帥當初高升的途徑。”
雖說當年并非裴邵策劃,但裴邵的確是因救駕有功得了程崢青睞。裴邵不冷不熱地勾了下角,指腹蹭著刀鞘,說:“讓一讓他們又何妨,既然這麼想看前的風景,我就讓他們好好看。”
不過,裴邵又說:“四周巡防盯了,不要生出別的子。”
衛嶙應道:“都讓人盯著呢,許相也是謹慎,不敢真的傷了圣上。”
“他是不敢,旁人未必,總之今夜都把心懸著當差。”裴邵瞇了下眼,看向宴臺說:“周泯在哪里?”
“也在席上。殿帥放心,上回的教訓他記著,今夜眼都不敢眨,必然看顧好——”
沒等他說完,湖面的花燈陡然燒了起來,火沖天,引起一陣。衛嶙臉一變,“開始了!”
只聞鼓樂聲停,年輕帝王從座上驚起,程崢匪夷所思道:“這水上怎麼燒起來的?快人去滅火,仔細燒了旁邊的樹叢!”
跟著程崢的吩咐一并落地的,還有許嬿的尖。
這樹梢上的燈籠不知怎的開了火花,燈籠紙都燒沒了,剩下一團火焰從天而降,險些把許嬿的頭發給燒了!
驚慌失措地離了座,“圣、圣上——”
然而此時,接二連三地破聲響起,各的燈籠都燒了起來!今夜為顯節日氣氛,樹上也掛了不花燈,這下濃煙滾滾,場面一時混起來。程崢顧不上許嬿,他后的燈籠也跟著燃起,他避開時椅子絆了一跤,被軍扶起來便大喊:“都愣著做什麼,打水滅火!等著燒起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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