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崢頓了頓，“皇后謹遵本分，是朕糊涂了。”

他接著蹙了下眉，前陣子他讓許嬿閉門養病，可皇后都不知的消息，那里倒是靈通。

姜亭瞳仿佛是見他煩憂，笑了笑說：“正巧，今日初一，公主要進宮請安，圣上有什麼話，不若直接問，親姐弟何必搞得如此生分？”

程崢正猶豫，便有宮打簾，躬道：“娘娘，公主到了。”

姜亭瞳忙說：“快把人請進來。”

……

程慕寧進到殿，程崢與姜亭瞳正一左一右端坐著，乍看之下男才貌，很有琴瑟和鳴的味道。上前行過禮，姜亭瞳讓人扶起了，三個人坐下溫脈脈地敘了敘家常。

不多久，姜亭瞳便以頭風發作為由退了下去，獨留空間給這對姐弟相。

殿卻一時沉默了下去。

程慕寧莞爾道：“圣上怎麼瞧著沒個神勁兒，又到什麼難事了？”

“倒也沒什麼。”程崢瓣微，掙扎片刻還是問：“阿姐可知陸楹上折求朝廷扶持鸝鶴兩州的事？”

程慕寧只是停頓片刻，沒有回避，道：“此前的確聽陸姑娘提過此事，不瞞圣上，陸姑娘曾為這事求到我跟前過，想讓我在圣上跟前言幾句。”

程崢沒想到程慕寧這樣坦，愣了愣說：“那，阿姐是如何想的？”

“涉及軍政，我若替求了圣上，屆時傳到前朝，難免又要引起非議。”程慕寧道：“是以沒有應的請，此事還是圣上自己定奪為好。”

程崢琢磨著的意思，“那阿姐打心底里是覺得，朕應該應允？”

程慕寧畔始終帶著微微上揚的弧度，很了解程崢，越是這個時候，越不能假模假意地否認，“是，不過即便我不說，我相信圣上也會應允。”

程崢心生疑，但他不能把這種迷茫表現出來，只穩重地說：“為何？”

“因為鷺州是鷺州，朔東是朔東。”程慕寧看著程崢這雙與自己相似的眼睛，說：“但如果鷺州鸝鶴兩州連累而無法自保，鷺州與朔東的那條界限，就說不準了。”

程崢心中“噔”地一聲，那縷混的思緒忽然被人扯斷了。

鷺州挨著朔東，這些年沒朔東庇護，也因此兩地之間往來才比較頻繁，許嬿說鷺州強大會給朔東添磚加瓦不是不無可能，可程慕寧所言卻也在理。

鷺州有耕地，有糧有兵，此地若是徹底依附了朔東，難道不也是另一種添磚加瓦？

怎麼做都是個難，程崢覺得頭疼，“阿姐可是想好主意了？”

“尋常地方難有再讓朝廷手軍務的機會，這種好事，可是千載難逢，圣上何不利用起來，趁著調兵遣將，將此三州都抓在手里？”

程崢思忖道：“阿姐的意思是，趁這機會安排人手？但鷺州偏遠，將在外君命有所不，想要抓在手里可不是什麼容易的事，萬一……”

豈非是在給朔東做嫁？

“此事簡單。”程慕寧就像程崢腹中的蛔蟲，不必他言明便知悉他心中所想，道：“當初父皇怎麼拿住朔東的，圣上有樣學樣即可。”

程崢一怔，“你是說陸戎玉？”

程慕寧道：“陸公子于軍務上沒有天分，他又喜歡京中繁華，若能得一閑差留在京中，這不也是皇恩浩麼？”

“這倒是個好主意！”程崢一時欣喜，撐著桌案起了，來回踱了幾步，想了想說：“朕再賞他一座大宅子給他栽花種草，他若想要再培育什麼稀有花種，朕再將花房的人給他送去，這不比他在鷺州強？”

程慕寧緩緩點頭，笑說：“還是圣上思慮周到。”

程崢松了口氣，但同時也冷靜下來。他原本可以直接駁回陸楹的請求，甚至可以當作沒瞧見，說實在話，眼下不止是張吉，經過上回國庫的一貧如洗后，程崢現在也像個一不拔的鐵公，凡是能省錢的地方，絕不多給一個銅板。且此事涉及軍政，又是個那麼敏的位置，若是旁人來與他說，無論是勸他點頭還是勸他駁回，他只怕都有所疑心。

即便是程慕寧，他也沒有完全卸下心防。

程崢沉道：“阿姐這些日子出裴府頻繁，朕還以為，你會因為裴邵而偏幫朔東……”

程慕寧聞言一笑，只是那笑很淡，顯得有些苦。

“圣上將我接回京，我知道圣上的用意，我與圣上是姐弟，圣上的難便是我的難。當年我可以做的事，如今也一樣可以為圣上做。”

程崢了，心中頓時一陣酸。

當年……

程慕寧與裴邵的謠言四起時，程崢就吞吞吐吐地向程慕寧打聽過這件事。只是彼時姐弟二人尚還親近，程崢對程慕寧更多是關心和好奇，問話時雖磨嘰但也直接。

他問：“阿姐是看上了裴邵，要他當駙馬嗎？此人才剛京沒多久，尚不知人品，若要做朕的姐夫，還得再考察一二呢。”

而程慕寧告訴他說：“圣上多慮了，裴邵是什麼樣的人不重要，但他背后的裴氏若能為你的助力，人都是見風使舵的，屆時不必你聲下氣，自會有人跟你手。”

程崢那時明白過來，震驚道：“那怎麼行？阿姐可是公主，公主的名譽……不行，這太委屈你了！”

一旁的永昭甚至紅了眼，說：“如此一來，長姐以后可不好挑駙馬了，這是終大事呀，再想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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