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慕寧道：“銀竹，給沈大人倒杯茶。”

“哦、哦……”銀竹看著沈文芥變豬肝的臉，遠遠遞過茶盞。

沈文芥沒有接，半天才憋出一句，“公主知不知道，你害慘我了！”

虧他撿馬糞的時候都還對裴邵心存愧疚！

原來該愧疚的人本就不是他！

沈文芥氣紅了眼，直眉怒目轉頭就走，剛一邁出門外，就見裴邵從連廊那頭走，后跟著個軍小旗。他想也不想，當即對程慕寧道：“公主隨我過去。”

他咬牙說：“還我個清白！”

程慕寧笑了笑，抬腳上前了，只那慢條斯理的步伐，沈文芥覺得竟好像全然不在乎這件事。

裴邵瞇了下眼，側目對那軍小旗道：“先下去吧。”

他看了看面前神各異的兩個人，沒有說話，只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沈文芥深吸一口氣，說：“我原不知，原來我與殿帥之間有諸多誤會，當日公主離京前所言并非實，不過是迫于無奈胡諏的而已！我就說，我與公主相識多年，怎麼可能？此事說開了，往后還請殿帥不要誤會。”

得知了真相，沈文芥腰桿都直了。

但裴邵聞言臉上卻沒有分毫異，他看向程慕寧。

片刻后才說：“我知道。”

【📢作者有話說】

沈文芥：只有我不知道：）

來遲了，再發波紅包。下章更新在明早（晚上來不及了Orz

第41章

沒理會沈文芥五彩斑斕的臉,程慕寧和裴邵一起上了回府的馬車。直到馬車啟程，程慕寧都在打量裴邵的神，他面上沒有半分波瀾,但就是可以敏銳地捕捉到,這人眼下不是很愉悅。

或許因為沈文芥話里提到了當年,而當年橫在裴邵和程慕寧之間的,本就不是沈文芥。

程慕寧臨別前對他說的話不全是真的，卻也不全是假的，至最初接近裴邵時，的確是沖著他頭上這個“裴”字來的,確確實實算計了他，且一直在算計他。

從頭到尾，都辯無可辯。

哪怕是現在，接近裴邵的目的也并不純粹,這種不純粹讓再怎麼申辯都像是一個滿謊話的騙子,或許在裴邵眼里，也的確是個騙子。

晚膳時裴邵神如常,與程慕寧換了下今日各自的進展，對答如流,可那沉悶的氣息像是從骨頭里滲出來的,就連劉翁都察覺氣氛不對，待飯罷后悄聲道：“這是出什麼事了？”

程慕寧拉長尾音“嗯”了聲，說：“大抵是我惹他不快了吧。”

劉翁頓時松了口氣，“嗐,無妨,他哪能真生公主的氣,過會兒他自己就好了,公主要不要喝參湯？”

程慕寧笑了，“劉翁，我真喝不下了。”

劉翁訕訕，“那明日吧，我讓人繼續吊著，咱們明日喝。”

不知道是不是荀白趨和劉翁說了什麼，他近來很張程慕寧的子，恨不得一日三餐都用補湯滋養，程慕寧面確實紅潤不，但子也熱了，再這麼喝下去，只怕要上火。

回到廂房，程慕寧沐浴后點燈看了看工部今日的卷宗，這一看便是兩個時辰，眼看將近子時，捂了捂酸的眼睛，又要了碗安神茶，喝下便落了榻。

可輾轉反側，怎麼都闔不上眼。

銀竹隔著道屏扇聽那床榻咯吱作響，最后那榻上的人徑直坐了起來。銀竹提著油燈走過去，“公主，可是龍舌香點得不夠？”

程慕寧搖頭，起披了件披風，又拿過銀竹手里的燈，說：“不用跟過來。”

銀竹一愣，“是。”

……

裴邵這邊心緒煩，剛要睡下，就聽到“吱呀”一聲，房門被很輕地推開了。他耳尖一，聽那腳步聲漸近，最后停在床榻邊，來人一不，隔著幔帳看了許久，久到裴邵快要睜開眼了，倏地開幔帳，低聲音喊道：“裴邵。”

裴邵深吸一口氣，正要轉過，就覺床邊一塌，接著背后一涼，一道溫熱的了上來。

裴邵呼吸都停住了。

可后面的人仍不知死活，手從他右臂上環了過來。這個姿勢有一種討好的味道，尤其是放輕了聲音，喊他：“裴霽山。”

長公主哄人的意圖相當明顯。

裴邵背對著閉了閉眼，便想到今日沈文芥那副義憤填膺的樣子。

他當然知道和沈文芥沒什麼。

當初人在氣頭上還沒反應過來，最開始對沈文芥的百般刁難也的確是發自肺腑的嫉妒，但后來北郊獵場，皇帝遇刺才讓他慢慢回過味來，看清了程慕寧的真正目的。

當日春獵，殿前司與侍衛司流護駕，可彼時裴邵不過一個殿前都虞侯，按理說有各個指揮使在，隨行圣駕左右的差事不到他來當，可偏偏差錯，那天原來的殿前司指揮使吃壞了肚子，上吐下瀉，于是才有了臨時調，換作了裴邵護在程崢側。

一刀截斷了從林中向程崢的箭矢。

那日回去后小皇帝嚇得不輕，又燒又吐，病中如臨深淵，見誰都像是要害他，很長一段時間不許人近伺候，除非裴邵在場，否則誰也不見。裴邵因此得到提拔，他本就背靠世家，得不得重用不過君上一句話的事，只是事順利得猶如夢幻泡影，稍稍一琢磨，便能覺察出不對。

譬如春獵當日莫名其妙吃壞肚子的殿前司指揮，以及那侍衛司的岑瑞岑指揮使曾再三提醒他，說：“歷來圍獵，軍各司都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可再怎麼謹慎，場子一大，難免要有疏，裴小將軍可不要不當回事，甲一定要記得穿，刀也一定不能離手，隨行圣駕，小心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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