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禮很懵，又想不到自己還有什麼，竟是愣愣地問：“那公司也給你行不行？但是最好給我留個管理的位置，我怕那幫臭猴子你鎮不住……”

桑邇給逗笑了：“我不要你的手下。”

將腦袋靠上他的肩膀，眸中是他清俊的面龐，“我只要你。”

周明禮眉目低垂，側過臉親的額頭：“邇邇，我一切都屬于你。”

明明沒分開多久，可他倆卻好像有說不完的話。

溫存多時，才突然想起，好像了點什麼。

桑邇小手一拍：“寶寶！”

周明禮卻一點兒也不著急。

他與桑邇十指相扣，指腹輕輕地挲著的虎口，道：“護士正把他抱過來。”

桑邇問道：“你見過寶寶啦？”

周明禮搖了搖頭：“我去給你買花的路上，聽秦叔告訴我的。”

桑邇有些疑：“去買花，卻不去看你兒子呀？”

周明禮笑了：“我剛睜眼就聽到你醒了的消息，時間迫，只夠去買花了。”

正說著，護士就推著寶寶進來了。

桑邇抱起寶寶的那刻，第一次有了做母親的實。

覺得好奇妙，這個小東西在肚子里待了十個月，和共同經歷了這麼多，現在終于和見面了。

“周明禮，他的睫好長哦。”抬起頭，眼里閃著。

“你要不要也抱抱他。”

周明禮：“好。”

他神嚴肅，接過寶寶的作十分生疏，像是在捧著一個危險的武。

桑邇見他有些拘謹，覺得甚是有趣，道：“你是他爸爸哎，第一次見面這麼拘謹的嘛？你離他近一點，和他說說話呀？”

周明禮依言照做。

他清了清嗓子，略微俯首，湊近孩子，道：“我是爸爸……”

“啪！”

他話音未落，一只小腳就毫不留地踹中了他的臉頰。

周明禮：“……”

桑邇沒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來：“看來寶寶真的很有活力呀～”

周明禮用舌尖頂了頂口腔壁，蹙眉道：“你小子……”

“啪！”

又是一腳。

周明禮挑了挑眉，道：“看來你確實健康得很，連老子都敢踢。”

桑邇笑得肩膀都在抖了：“寶寶，你怎麼老欺負爸爸呀～”

周明禮道：“可能不喜歡我。”

桑邇道：“才不會呢。”

出手指輕輕地蹭寶寶的臉蛋，道：“寶寶呀，爸爸一直在保護你和媽媽哦～”

也不知道寶寶有沒有聽懂，但確實看了周明禮幾眼。

不得不說，表還像他。

桑邇拉著他的小手，道：“真是個堅強的小寶寶～”

忽然，靈機一，問：“我們他無恙好不好？安然無恙的無恙。”

周明禮睥睨著寶寶，道：“給這小子這麼好聽的名字？要是我就他堅強，桑堅強。”

桑邇微微一滯，道：“不，周無恙。”

周圍安靜了一瞬。

半晌，周明禮薄輕啟：“邇邇，你生的孩子，你有權決定他姓什麼。”

桑邇揚：“我知道。”

緩緩抬眼，著他，道，“我希他姓周。”

“桑這個字，背負的太多了。”

周明禮沉默了很久。

終于，他再次開口：“好。”

“周無恙。”

“安然無恙，歲月無憂。”

第64章

桑邇出院的那天，去見了一個人。

病房，劉西婭躺在床上，面如死灰，手腕上還拷著一副“銀鐲子”。

見到桑邇，只瞥了一眼，便移開了視線。

“劉姨。”桑邇喊。

“還好嗎？”

劉西婭沒有回答。

桑邇也不在意，自顧自地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了的床邊。

看著如今已經無法彈的劉西婭，抬手幫捋了捋額前凌的劉海。

“劉姨，我聽說這里的護工很專業，伺候癱瘓的病人很有一套，是這樣嗎？”

劉西婭像是死了一般，那雙發灰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天花板，若不是偶爾脖頸還因著呼吸起伏兩下，還真有死不瞑目那味兒。

“也兩個多星期了，也該習慣了吧？”桑邇問。

“醫生說你被子彈打穿了脊椎，以后別說站起來，連手指都未必能彈。”

說著，展開了劉西婭右手的掌心，“我看你生命線很長，應該是很能活的，或許往后的幾十年你都要這樣度過，倒不如早些適應起來。”

聞言，劉西婭那干的皮子終于上下了：“你到底想表達什麼？”

的聲音沙啞，像生銹的破銅爛鐵相互。

“沒什麼。”桑邇聳了聳肩。

“只是隨便聊聊。”

劉西婭冷笑：“我和你沒什麼好聊的。”

桑邇不可置否：“確實。”

“但是，”語鋒一轉，“我想有些事你應該知道。”

劉西婭：“什麼？”

桑邇道：“桑猛進去了，罪名是協助洗錢。桑馳的手指還是不了，始終待在房間里不愿出來，前幾天上樓給他送飯的時候踩空了，摔了一跤，傷到了腰，也不知道誰能去照顧。”

“徐志磊和王浩一審都是死刑，兩人現在都準備上訴，但改判的概率不大。”

“呵呵……”劉西婭慢慢地笑了，但聽起來卻像是在哭。

“活該，誰都逃不了。”

桑邇倒是有些不解：“桑猛和桑馳也活該嗎？”

“該啊，

“劉西婭竟然真的像是舒了口氣，“姓桑的，沒有一個是無辜的。”

桑邇又問：“你不桑猛和桑馳嗎？”

劉西婭默然。

半晌，才說：“我這輩子只過一個人。”

桑邇知道說的是桑軍。

“那為什麼會有桑馳？”不明白。

劉西婭罕見地放輕了語調：“因為我想給他一個健康的孩子。”

看向桑邇，“最一開始，他說他要把你養大，讓你去照顧桑愈。我以為他僅僅是把你當工，但我錯了，他的關注逐漸偏向于你，所以我就想，那我也生個健康的孩子給他當工，這樣他是不是就會多看看我？”

桑邇愣住了。

“可我又錯了，”劉西婭諷刺地笑了，“你知道嗎？你就像杜鵑，假裝家中的一員，把所有人都推深淵，而自己卻置事外。”

桑邇不語。

片刻后，起，向外走去。

這時劉西婭的聲音從背后響起。

“桑邇，我討厭你。”

桑邇停住了腳步。

劉西婭繼續道：“為什麼你能輕易地得到所有人的？”

“輕易？”桑邇語調上揚。

“迄今為止，我沒有一刻不在努力地證明自己的價值，只是為了能夠活下去。”

“但到了最后，他們都你。”劉西婭好似在自言自語。

“桑軍也好，桑愈也罷，我的一切，都了你的……”

“不，”桑邇推開了門，“我只是撿起了你不要的東西而已。”

“先拋棄的人，沒有資格說。”

啪。

門合上了。

走廊里很空，只有兩個看護劉西婭的便坐在椅子上。

“結束了嗎？”他們問。

“嗯，”桑邇輕語，“結束了。”

都結束了。

—

“近日，清江創業園區4號樓一層正式啟全面翻修工程，據我臺記者了解，此后這里將設置特殊兒福利中心，免費為有需要的年兒提供咨詢和幫助……”

清晨，桑邇坐在沙發上，一邊喝牛一邊聽著電視里播報著早間新聞。

淌進屋里，窗外偶爾傳來鳥鳴，平常又好。

啪嗒。

房間的門開了。

周明禮從二樓走了下來。

他穿著一襲剪裁良的黑西服，袖口別著黑曜石的袖扣，熨帖平整，了幾分張揚，多了些沉穩和肅穆。

他繞到桑邇的后，將手搭在的肩上，輕聲道：“邇邇，我們該出發了。”

桑邇回眸，眼里折著星星點點的微。

“好。”

他們驅車來到了萬壽陵園。

今天的天氣很好，秋高氣爽，萬里無云，偶爾有飛機掠過，留下白的尾跡。

桑邇和周明禮爬上臺階，最終停留在一墓碑前。

石碑上簡單地刻著幾行字。

桑軍。

1968年5月28日至2009年7月7日。

兒：桑愈、桑邇。

桑邇彎下腰，將一束白的劍蘭正正地擺在了墓前。

“十年了，”出手了碑，“爸爸，您可以安息了。”

前些時候，周明禮下令人拆除了整個清江創業園4號樓的一層，在墻和地面的灌注水泥里找到了很多人骨殘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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