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謝謝袁醫生。”
袁醫生嘆了一口氣:“好的,要是你爸爸知道了,也會開心的。”
桑邇輕輕地了肚子,道:“是的吧。”
袁醫生拍了拍自己的腦袋,道:“看我,盡說掃興的話。”
桑邇忙說:“沒有沒有。”
袁醫生笑笑:“不過也真是緣分,這兩天我總是到你家的人。”
桑邇:“是嗎?”
袁醫生:“對呀,我好幾次去病房巡查都看到你了,但是我太忙,沒來得及和老人家打招呼。”
說到這兒,他不有些好奇,“老人家是生病了嗎?怎麼天天在醫院轉悠?”
桑邇答:“不是的,是我的弟弟傷了,人現在正在住院。”
袁醫生愣住了:“弟弟?”
桑邇點頭:“是的。”
袁醫生追問:“親弟弟?我是說,是桑軍的兒子嗎?”
桑邇被他這麼一問,倒有些茫然,道:“是呀。”
袁醫生的表復雜起來。
桑邇察覺到了他的反常,問道:“有什麼問題嗎?”
袁醫生卻支吾起來:“呃……也不是問題……就是……”
他嗯嗯啊啊了半天,不答反問,“你知道你的父親當年做過結扎手嗎?”
桑邇一僵。
袁醫生想了一會兒,才勉強組織好了語言:“是這樣的,你爸爸因為桑愈的事很自責,于是去做了檢查,結果發現自己的傳基因有缺陷,如果生孩子的話,很大概率會是殘疾,所以他找我幫他做了結扎手。”
桑邇瓣張合,卻發不出聲音:“你是說,我弟弟他……”
“不一定啊!”袁醫生張地擺了擺手,“結扎手做完后短時間是可以恢復的,說不定你父親突然改變主意,又去找人把輸管接上了呢……只是沒找我罷了……”
桑邇此時思緒已經停滯,仿佛失去了語言能力,哪怕想開口,聲音也被得死死的。
袁醫生自知失言,趕匆匆告別。
桑邇就這樣站了好久。
耳邊全是嗡鳴,周遭的一切都好像和隔了層玻璃。
醫院里人來人往,甚至還有兩個小孩在廊互相追逐。
他們沒有看到桑邇,眼瞅著就要朝著的肚子撞去——
“邇邇!”
忽然,溫暖的掌心扶住了桑邇的肩膀。
未回神,人已經跌進了堅實的懷抱。
吵鬧的孩子們有驚無險地著周明禮的跑了過去。
“邇邇,”周明禮眉心擰,“你還好嗎?”
桑邇慢慢抬起了頭。
看向周明禮,喃喃道,“我好像知道答案了。”
第60章
周明禮不知道在說什麼,但還是很耐心地先扶坐下。
他蹲下子,盡量和保持平視,溫聲道:“不著急,慢慢說。”
桑邇試著做了一個深呼吸,想平復自己的心,可眼淚卻控制不住地掉了下來。
周明禮的心被狠狠地揪住,那眼淚仿佛不是眼淚,而是一把把刀子在他的心上。
他攏住的腦袋,讓埋在自己的懷里,道,“沒事,不想說就不說。”
桑邇就這樣趴在他的肩上噎了好一會兒,才抖著開口:“桑馳……桑馳他不是爸爸親生的兒子。”
周明禮怔然。
半晌才說:“這里人多嘈雜,我們先回家,好嗎? ”
桑邇無聲地點了點頭。
但還沒進家門,就在應天悅府門口到了周閱琛。
見到周明禮,周閱琛小跑過來,神非常凝重。
“明禮,弟妹,”他看了眼旁邊的桑邇,“有件事我要和你們說。”
周明禮到事可能有些復雜,道:“進屋說吧。”
果不其然,一進家門,周閱琛連茶都沒來得及喝,就給他們帶來了一個不好的消息——
“關于弟妹父親的謀殺案,可能又要擱置了。”
桑邇不解:“為什麼?”
周閱琛道:“警方據王浩提供的地點,把人帶過去指認了現場,將方圓十里挖了三天三夜,愣是連塊人骨頭都沒有找到。王浩的律師得知此事,直接帶著他翻供了。”
桑邇瞳孔微,連呼吸都慢了一拍:“怎麼會……”
不想放棄,又問:“難道必須要找到尸才能定罪嗎?”
周閱琛道:“不一定,但是整個事件的證據鏈并不完整,所以沒辦法認定犯罪事實。”
“并且……”他話說了一半,卻言又止。
“并且什麼?”桑邇有些急了。
周閱琛道:“并且我在翻閱資料的時候發現,你父親出事的那個晚上,現場附近可能出現過兩輛車。”
桑邇愣了一瞬:“兩輛?”
周閱琛:“是的。王浩供出的地點是國道附近的荒地,平常沒有人過去。但出事當晚,有個老漢在隔壁村喝多了,半夜騎車回家的時候尿急,就在旁邊的玉米地里解手。據他說,他看到有一輛車駛過,但沒看清是什麼車。之后他又上路,經過前面荒地的時候,又看到了一輛出租車迎面開過。但據王浩一開始說的,他們開的車是一輛長安。不過這條證言后來并沒有被采納,一是因為老漢當時是醉酒狀態,可能看錯了,二是后來警察排查過附近的出租車,并沒有哪位司機在那天拉過兇案現場附近的單子。”
桑邇不甘,還在刨究底:“那王浩開的長安有沒有找到?如果當時載的是我的父親,那車上應該會有痕跡的吧?”
周閱琛憾地搖了搖頭:“這麼多年過去了,就算車還在,痕跡也早就被清理干凈了。況且……”
他頓了一下,默默移開了視線,“你父親在車里的時候,還活著。”
那一瞬,桑邇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
大腦無法思考,也好像凝滯。
周明禮眉心蹙,立刻打斷了周閱琛:“二哥。”
周閱琛也察覺到自己失言,立刻換了個話題,出言安:“不過弟妹你放心,不管怎麼樣,單憑收賄賂一事,王浩和徐志磊肯定是要牢底坐穿了。現在徐志磊想要爭取死緩,但節太過嚴重,也不一定如愿。”
桑邇卻什麼都聽不進去了。
爸爸在車里的時候還活著。
這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的爸爸死在了那片荒地。
不,地里并沒有,他是死無葬之地。
不敢再想下去,指尖不住地發抖,扯了下周明禮的袖口。
“我想去休息一下。”
“好。”周明禮說著就要扶起來。
可桑邇還沒站穩,忽然腳下一,毫無防備地就了下去。
幸好周明禮眼疾手快,一把將撈了起來。
周閱琛嚇了一跳,起要去幫忙。
周明禮卻說:“哥,你在這兒等我。”
語畢,直接抱著桑邇朝臥室的方向走去。
他將桑邇放到床上,轉想要替倒杯溫水。
可桑邇卻拉住了他的手,輕聲道:“陪我一會兒。”
周明禮眼底的心疼濃重得無法化開,哽了半瞬,才應道:“好。”
他低下頭去吻桑邇的手,像是捧著易碎的珍寶一般小心翼翼,一遍又一遍地重復:“邇邇,我在這兒。”
桑邇看著他,忽然淺淺地笑了一下。
“周明禮,”的嗓音有點飄忽,像是一縷云煙,“別擔心,我沒事。”
周明禮線拉直,結上下滾了滾,卻不出一個字。
桑邇抬腕,用食指蹭了蹭他的眉心,半開玩笑道:“別皺眉嘛,出皺紋就不帥了。”
周明禮苦笑:“邇邇,不用撐。”
桑邇道:“我沒有撐。”
垂眸,拉著周明禮的手,覆在了小腹之上,“我不會有事的,因為現在我不是一個人啦。”
周明禮試著商量:“要不要把你爸爸的事暫時放一放?我怕你負擔太大。”
桑邇卻很執拗:“不要。”
嘆息一聲,“其實該哭也哭過了,事到如今沒有什麼是我不能接的了。只是,我有預這次真相很近了,所以我希能水落石出,還給爸爸一個說法。”
“畢竟,如果不是爸爸,我可能也不會留下這個孩子。”
抬起眼睛,向周明禮:“如果別人說生命是一種延續,那麼對于我來說,生命更像是一種選擇。”
周明禮沉默了。
良久,他薄微啟,沉聲道:“好,我尊重你的每個選擇。”
周閱琛在客廳等了半天也不見周明禮出來,張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后悔自己剛才為什麼快,說了那麼多刺激人的話。
正當他懊惱之時,周明禮從房間里走出來了。
“明禮,弟妹……”
“還好。”周明禮瞥了他一眼,“如果你不是我哥,我現在應該已經把你塞油桶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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