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格斗室,周明禮著黑的訓練背心和拳擊短,關節上纏著黑的綁帶,已被汗水浸。
他的呼吸沉重而規律,向眼前的沙袋毫不留地揮拳,作干凈利落,力道十足。
沙袋被打得向后去,沉悶的撞擊在空曠的拳場發出回響。
連續三組后,他才堪堪停下,但休息不到半分鐘,便再度準備開始。
就在這時,人的聲音響起:“周哥。”
周明禮向聲源看去。
徐站在門口,一襲銀灰狐裘長袍,搭配深紅的貝雷帽,有種小資的調。
“周哥,又不開心啦?”
周明禮睨著,冷聲問道:“誰放你進來的?”
徐只是笑笑,沒有回答。
自顧自地找了個位置坐下,才慢悠悠地開口:“我每次來找你都帶著關鍵報,誰會攔我呢?”
周明禮轉過臉,轉了轉手腕,語氣漠然:“不興趣。”
徐翹起二郎,兩手撐著下,笑瞇瞇道:“但我很興趣呀。”
“周哥,好久沒見到你戴結婚戒指了。”
周明禮一頓。
徐又說:“聽我爸說,桑小姐也沒戴戒指。”
周明禮表并無波瀾。
下一秒,他從口掏出了一個吊墜,單手一把扯下。
徐愣了。
熱烈的白熾燈下,銀的素圈折著耀眼的。
那赫然是一枚戒指。
只見周明禮不不慢地松開左手的綁帶,又將戒指從金屬鏈條上摘下,然后穩穩地套在了自己的無名指上。
接著,他淡聲問道:“還有問題嗎?”
徐啞然。
過了一會兒,尷尬地訕笑幾聲,道:“周哥,何必呢?”
“比起你,甚至更愿意和我爸流。”
周明禮反問:“那你不應該高興嗎?你們徐家又要贏了。”
徐皺起了眉頭,道:“周哥,我一直站在你這一邊,你是知道的。”
“早在因為欠債要和肖建仁聯手搞你的時候,我就一直在提醒你。不管最后是否得逞,結果如何,但我對你的心意還不夠明白嗎?”
周明禮道:“那你這樣給自己親爹挖坑,徐志磊知道嗎?”
徐神變得郁:“誰管他啊,老頭一個。要不是他,我媽也不會死。”
“不過,”話鋒一轉,“他有一點真的蠻值得你學習的。”
“這麼多年,他從來沒為哪個人耽誤過正事,就算再喜歡,沒有利用價值也就扔了。這才是一個能大事的男人。”
周明禮沒有說話。
徐繼續道:“天下的人那麼多,為什麼要糾結一個桑邇?甚至不把你放在眼里,信不信若是我爸給一點兒好,立刻就會把你賣了?”
周明禮終于有點兒反應了,他不聲地瞥向,道:“滾。”
徐也有點兒不開心了,站了起來:“好說歹說你都不聽,那你可別怪我沒提醒你。我爸這段時間一點兒沒閑著,你記得看好那個桑邇,別給向我爸投名狀的機會。”
說罷,氣呼呼地走了。
噠噠噠的高跟鞋聲逐漸遠去,拳館再次恢復了死一般的寂靜。
周明禮沒有再繼續練拳,他翻過圍繩,走了下去。
這時,手下大塊頭迎了上來,向周明禮匯報:“老大,利奧那邊來的消息,嫂子們已經休息了。”
“還有,”他湊過去,低聲道,“廟會上,嫂子確實見到了徐志磊,兩人還聊了一會兒,但是容并不清楚。”
話音剛落,只聞“砰”的一聲巨響。
周明禮突然抬起右拳,狠狠地砸在了水泥墻上。
沉悶卻裂,震得整面墻都在抖。
大塊頭嚇了一跳,立刻噤聲。
原本平整的墻面上留下了深刻的凹陷。
周明禮沒有多言,只是目沉沉,著肅殺的。
半晌,他慢慢地撤回拳頭,指節因為過于用力而磨損刺眼的紅。
不過他好像覺不到疼痛似的,表始終沒有一起伏,獨自向更室走去。
“回家嗎,老大?”大塊頭小心翼翼地問。
“不,”周明禮答,“去會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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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后,桑邇沒再見過周明禮。
雖然家本來就不大,但是了個人,還是覺得有些空曠的。
但桑邇并沒主聯系周明禮。
說不清他倆到底是什麼關系,不上不下,不倫不類。
表面上的夫妻,實際上的炮友,卻又有個孩子橫在中間。
好像也漸漸能理解周明禮為什麼那麼希打掉孩子了。
因為剪不斷、理還,倒不如快刀斬麻,把所有都進行清算。
但是,是真的舍不得。
不僅僅是孩子,也有時不時冒出的奇怪而縹緲的心緒。
有時候甚至會懷疑是不是自己換上了斯德哥爾綜合征,不然為什麼會在某些時刻無端滋生出一些荒唐的念頭?
春節假期很快過去,復工的第一天,桑邇就收到了一個好消息。
的神鑒定申請通過了。
從現在起,就是個在法律意義上被認證的有自主能力的年個了。
收到結果后,似乎是找到了一個有力的理由,第一時間就給周明禮發去了信息。
容很簡單,是一張鑒定結果的照片,附言,收到了,謝謝。
明白,一般流程都要15個工作日,而且恰好遇上過節,政府都休假不工作,如果里面不是有周明禮手,絕不可能這麼快就拿到鑒定結果。
過了一會兒,周明禮回復:【修改桑愈監護人的事我已經和民政部門的人通過了,隨時可以去辦。】
桑邇很是激,直接一個電話打了過去:“我們可以現在就去辦嗎?”
對面沉默了一會兒,道:“可以。”
半小時后,周明禮的車到了。
和往常不同,今天罕見地是周明禮親自開車。
可能是心好吧,桑邇坐進副駕后,主和他打招呼:“復工第一天,恭喜發財哦。”
周明禮晃了一眼,忽然手,從中控臺的儲格里拿出一沓紅包,塞給了。
桑邇本來只是逗逗他,完全沒想到還有這一出,有點兒驚訝:“你還真準備紅包啦!”
周明禮悠悠道:“你不是很喜歡討彩頭嗎?”
桑邇頓了會兒。
片刻后,才意識到他指的是什麼。
那是領證那天和他說的話。
笑了,“我那是說你的下屬們和你討彩頭,沒說我要找你討呀。”
周明禮略微挑眉,向了手指:“那還回來。”
桑邇不肯:“哪有把給出去的彩頭要回去的……”
可話剛說一半,就停住了。
周明禮的手上繞著白的繃帶,包住了整個掌心與手背。
桑邇斟酌了好一會兒,才猶疑著開口:“是給我弄傷的嗎?”
“不是。”周明禮輕描淡寫。
他抬起另一只手,擺了一下,道,“這里才是。”
桑邇去,只見他寬厚的掌心中確實有一道不深不淺的疤痕,很長,幾乎貫穿整個手掌。
“哦。”撇過臉去,干地應道。
“那你這繃帶,是又強迫哪個姑娘了?”
周明禮蹙了蹙眉:“什麼?”
桑邇道:“利奧告訴我的,你這幾天都住在會所。”
周明禮了然,他抬了抬下,語氣不太正經:“見不到我你不應該很開心嗎?還是說,你想我了?”
桑邇翻了個白眼:“你看我像是想你的樣子嗎?”
周明禮意有所指:“心里不想,不代表不想。”
桑邇雙頰一熱。
擰著眉,盡力掩飾自己的心口不一:“也不想。”
也是個俗人,那晚的確實不差,甚至有點兒食髓知味的意思。
不然在車里,也不會那麼“聽話”。
周明禮沒再捉弄。
他踩下油門,向目的地出發。
車開出去一段后,他忽然再度輕啟薄:“我只有過一個人。”
桑邇微怔,下意識地向了他。
周明禮靠著椅背,姿態松散,目視前方,單手抹方向盤,道:“只有你一個。”
桑邇心中似有一驛輕敲鈴鐺,余震裊裊,如水波紋般在腔之中漫開。
偏過臉,看向窗外,小聲嘀咕:“我又不在意。”
在周明禮的幫助下,變更監護人的事很快就有了著落,工作人員告訴桑邇,一個月就會有通知。
那塊長久懸停于桑邇心里的大石頭終于落下了。
的喜悅溢于言表,喃喃道:“今天真是個好日子。”
不想,周明禮竟也應道:“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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