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弗寒挲著溫嘉月的手。

“我怕事了結之后，你會嫌我這段時日做得不夠好，繼續與我相敬如賓。”

溫嘉月松了口氣，還以為是什麼大事呢。

“確實說不好，”為難道，“你的表現確實一般。”

沈弗寒的本意只是試探，探探的口風，見真的不滿意，張地問：“哪里一般？”

“……前三晚。”

沈弗寒聽到這三個字便放松下來了，慢悠悠道：“我已經使出渾解數，阿月還不滿意？”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想讓你以后都別這樣做。”

“那可不行，”沈弗寒輕吻額頭，“好不容易練就的口技，怎麼可以荒廢？”

口技……

溫嘉月無力地閉上眼睛：“算了，我還是睡覺吧。”

“阿月還有哪里不滿？”沈弗寒追問，“我繼續改。”

“你阻止我睡覺，我就已經很不滿了。”

“看來除了這兩件事之外，”沈弗寒又親一下，“阿月對我很滿意。”

溫嘉月打了個哈欠，敷衍道：“快睡吧。”

婚期臨近，景安侯府經過鑼鼓的籌備之后，一派喜慶景象。

溫嘉月檢查之后，挑了幾個錯，便開始列嫁妝單子了。

雖然沈弗念已經過一次親，但是除了自己承認之外，別的人都當是私奔，所以，一切都是按照第一次親準備的。

沈弗寒特意囑咐多備些嫁妝，所以最后列的嫁妝單子足足有四十八抬，遠超平常侯府嫁規格的三十二抬。

溫嘉月擔心過于奢靡，皇上和朝中大臣會不會頗有微詞。

沈弗寒卻道：“無妨，長公主賜婚，本就矚目，何必藏著掖著？”

有他這句話，溫嘉月便放心了，讓下人去準備。

景安侯府喜氣洋洋，齊國公府便顯得愈發死氣沉沉了。

裴懷英定在今日下葬，沈弗寒為裴懷謹的好友，前去吊唁。

溫嘉月和昭昭來不來都無傷大雅，他自然不讓們來，自己過來了。

一路上道了無數句“節哀”，沈弗寒終于見到了齊國公和齊國公夫人。

原本神矍鑠的兩人，發間的白發再也掩藏不住了，臉上皺紋深刻，短短三日而已，卻像是蒼老了十歲。

沈弗寒收回打量的視線，眉宇鎖。

齊國公夫婦的表現不像是演出來的，畢竟失去了親兒子。

可裴懷英死的那一日，卻未見他們有多著急。

就算齊國公傷了手，齊國公夫人也不該干等著，立刻便去見裴懷英才是正常的反應。

“沈兄。”

后忽的浮現一道溫和的聲線，沈弗寒回過神，看向裴懷謹。

他一如既往的溫潤清和，一襲白超然俗，唯獨眉眼間顯得有些憔悴疲憊。

他后還跟著同樣著白裳的裴詩景，呆呆地著周圍的人群，不知在想些什麼。

沈弗寒道了聲“節哀”。

裴懷謹頷首道：“沈兄坐吧，今日事多，招待不周，還請見諒。”

沈弗寒沒再說什麼，依言坐下。

裴懷謹繼續去招待別的客人。

沈弗寒默默喝茶，順便假裝不經意地觀察他。

看了一會兒，他忽的驚覺，裴懷謹做這些事的時候游刃有余，舉手投足之間自有矜貴氣度。

沈弗寒微微皺眉，他頂替了真世子的份之后，特意學的如何做世子嗎？

但是誰來教他？教的時候，旁人不會到奇怪嗎？

畢竟在旁人看來，他是世子，世子自耳濡目染，不必刻意去學。

腦海中閃過另一個念頭——他早就學會了，只等著頂替真世子的份。

沈弗寒越想越覺得有道理，脊背漸漸生了寒意。

這場謀，到底策劃了多久？

他放下茶盞，看向齊國公夫婦。

他們兩人，到底是蒙在鼓里、無辜失去長子與次子的父母，還是……主謀或幫兇？

腦海中閃過有關齊國公府的所有片段，像一顆顆珠子，快要串聯一條項鏈，卻始終缺最關鍵的那線。

沈弗寒深吸一口氣。

他討厭這種覺，卻也只能按部就班地繼續查下去。

裴懷英下葬之后，賓客散盡，齊國公府重新變得安靜。

有風刮過，黃紙飄飛，顯得有些許凄涼。

齊國公癱坐在圈椅上，著吹進室的一張黃紙，老淚縱橫。

裴懷謹走了進來，輕聲嘆道：“父親節哀順變，二弟已去，您和母親都要保重子，日后有我孝敬您。”

齊國公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多謝……懷謹。”

裴懷謹笑得溫潤：“父親，這個時候，您稱呼我為兒子，是否更顯親近？”

這是小事，齊國公卻起了逆反之心，不想依著他，垂眼恭敬道：“不敢，您可是……”

“噓，”裴懷謹打斷他的話，“小景來了。”

這句話既是提醒，也是威脅。

齊國公頓時渾一凜。

裴詩景再無往日的活潑模樣，垂著腦袋走了進來，一言不發地蹲下子，趴在娘親懷里。

齊國公夫人著兒發間簪著的白花，輕聲問：“怎麼不在房中待著？”

“娘親，我想二哥了，”裴詩景喃喃道，“他真的不在了嗎？他是不是在與我開玩笑？他最戲弄我，你們是不是也在配合他耍我？”

齊國公夫人張了張口，未語淚先流。

“小景，是娘對不起你……”

裴詩景仰起臉：“娘親，你在說什麼？”

“小景，”裴懷謹溫和出聲，“哥哥送你回院子，好不好？”

裴詩景點點頭。

裴懷謹隔著裳握住的手腕，齊國公嚯地站起。

“父親也要一起嗎？”裴懷謹問。

齊國公頹然地坐了下來，擺了擺手：“你送小景回去吧。”

裴懷謹溫聲道：“方才的對話，還父親日后莫要提起，您的子也該改一改了。”

說完他便帶裴詩景離去，獨留齊國公夫婦坐在原地，對視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無盡懊悔。

可是，晚了呀，一切都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