緒方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不錯，不枉費我的提點，你確實領悟了我剛剛所說的話。”

說罷，他左移半步，調整為更易發力的架勢，然後再揮一刀。

這一擊的速度更快，威力更足！如果是方才的青登，面對緒方這一擊，雖能功躲閃，但會非常吃力。

而此時此刻……斬擊未至，他就已經從原地消失。

這已超過“見招拆招”的範疇！緒方甚至還沒發招，他就已經開始準備閃躲！如此，他讓這原本會劈斷其軀的兇悍斬擊，變為只削到他一片角的廢招。

緒方攻勢未歇，一口氣連揮數刀，就像是有意考量青登，他的每一刀都不相同，斜劈、橫斬、上、前刺……

任憑緒方如何攻擊，都無法傷到青登分毫。

安然無恙地躲過這連續猛攻後，青登重新擺定攻擊架勢，採中段的刀尖斜指向緒方。

“……”

“……”

短暫的對峙，是雙方的蓄力。

雙方皆是中段起勢，從彼此的視角看過去，對方的軀就像是被鋒利的寒刃給分兩半。

轉瞬間——二人就像是被掌中刀牽引著，重心前移，同時傾向前，腳跟揚起輕塵，撲向對方，又戰作一團！周圍已無竹子可供他們砍伐，因此視野非常良好。

春季特有的明直潑而下，灑滿二人的決鬥之所。

日下，豪劍閃耀，二長一短的三把劍在天地間閃閃發亮。

沒有華麗的劍技，只有簡單的劈斬刺。

沒有凌厲的殺氣，只有難以言說的恬靜。

揮舞著足以致人於死地的兇刃，卻讓人不到沉重的殺伐之氣……極為矛盾的兩種事，竟共存於這場戰鬥之中。

不誇張的說，哪怕是慈母教訓自家小孩，都比這兩位頂尖劍士的對決更有氣勢。

——真奇怪……

著自的變化——尤其是心境的變化——青登眨了眨眼。

他現在心裡什麼都沒有。

在聽完緒方的那番話後，他的鬥志、殺氣，全都消散不見了。

在毫無鬥志、殺氣的況下揮刀……如果是昨日的他，一定會認為這樣的斬擊是綿無力的。

然而此刻，緒方揮出的刀，以及他自己揮出的刀，卻顛覆了他一直以來堅信的理念。

原來，在“什麼都沒有”的況下，也能揮出這麼迅捷、沉重的斬擊。

不……不對！不是這樣的！應該說，這才是劍。

“什麼都沒有”才是劍的真諦！

“飽含殺氣的劍才有破壞力”、“喪失鬥志的劍不值一提”……這些都是我們人類強加給劍的理念。

說到底，我們人類又算老幾呢？我們憑什麼去定義劍呢？快慢、輕重、鬥志、殺氣……這些都是我們人類據自的喜好去強加的理念。

劍就是劍，自誕生以來，它就存在於此，不需要我們人類去給它下定義。

給劍附加各種各樣的定義、理念，就像是讓人多背幾件行李，只會讓劍變得沉重！

醍醐灌頂……這一剎間，青登首次會到醍醐灌頂的快！他現在只覺心無比舒暢！從未如此神清氣爽過！全的孔都像是舒張開來，四肢百骸彷彿都要化作涼爽的清風！接著，他倏地意識到一件事：——可惡，我怎麼還在想東想西？

難得自己進一種“返璞歸真”的絕妙狀態，腦中卻還有這麼多的雜念。

他現在只想清空自己的大腦，停止思考，以便將自己的全副心都傾注進眼前的這場決鬥！

不要再用語言去思考，用自己的去思考，用自己的心去思考。

然而，他越是想要放棄思考，就越是有各種各樣的奇怪念頭從他腦海中湧出。

好在眼前的不斷襲來的長短二刀，著青登無意識地摒棄雜念。

咻！大釋天越過空中，砍向青登的脖頸。

青登貓腰閃避，並反手一刀——

嗤！自斜刺裡起的毗盧遮那，劃到緒方的右臉。

傷口綻裂，線浮現，幾滴鮮順頰落。

緒方並未發“不死之力”，就這麼任由這條小傷掛在臉上。

咻！又是一道斜斬……他的斬速竟還能繼續上升！

嗤！大釋天的刀尖在青登的口多添一道新傷。

緒方正想收刀，可毗盧遮那已經著大釋天的刀鋒，朝他腦袋掃了過來——他的斬速同樣在上升！

不，不僅是斬速。

青登的力量、敏捷、反應速度，全都在持續上升。

每過一會兒、每揮出一刀，他的實力都會提高！然而，每當他的實力提高一點兒，緒方的實力就會隨之提升！重新過他，時刻讓他到巨大的力！對青登而言，這樣正好！唯有持續不斷的力，才能促他不斷進步！不斷變強！

青登如跳舞般變幻形，無所畏懼地揮灑出無所畏懼的刀勢。

就在這時，他像是看見什麼不可思議的景，神一怔。

事實上，他刻下確實看見了不可思議的景。

——怎麼回事？

他用力眨眼睛，就像是在走眼垢，反覆確認自己的視界。

這一瞬間，他眼中的緒方……竟變“明”的！

他看見了緒方的、骨頭、臟、管……他甚至能夠看見管裡快速流的！其全上下、由裡到外，在他眼中一覽無餘！沒有任何之！

這無比驚異的一幕，令青登不由自主地瞪大雙目。

只可惜，眼下沒有太多的時間以供他沉浸在驚訝的緒之中。

他瞧見對面的緒方正準備攻過來。

在這“明”的視界之中，緒方每一寸的活，盡青登眼中。

明明緒方還沒開始發招，可在瞧見他的變化後，青登就立即下定判斷：他要擺出下段架勢！然後以拔地而起的斜來攻擊他的右腹！

青登見狀，彷彿被外力控著，下意識地用力舉高手中的毗盧遮那，將刀舉過頭頂。

邁步，疾馳，近，然後力劈而下！

毗盧遮那的刀鋒遮住日，狹長的影蓋向緒方。

這一擊，青登用上了全的力道。

武士刀本就很重，全力劈斬所附加的加速度，更是讓青登這道斬擊的速度達到駭人的境地！緒方眼皮微沉……他現在的姿勢，接上段會很吃虧。

於是，他向後撤步，退至毗盧遮那的斬擊範圍之外。

在他後撤的作中，藏有反擊的招法。

古往今來，上段始終是一種收益與代價都很巨大的架勢。

要想戰勝對手，就得謹慎使用大幅度的作，作幅度越大，越是能讓對手有可趁之機。

而上段的招數，恰好都是作幅度很大的招數。

以上段發招——特別是這種拼盡全力氣的招數——一旦攻擊失效，那接下來所面對的，便是對手的難以迴避的反擊！

說時遲那時快，緒方已架起掌中雙刀，醞釀殺招——毫無疑問，就在下一秒鐘，他的長短二刀將要向青登斬落！毗盧遮那仍在下墜，徑直墜向大地……就常理而言，即使是青登，也不可能讓速度快這樣的刀刃急停。然而，不可思議的一幕，就這麼發生了。

就在刀尖即將重重地砸進地裡的這一剎那，青登咬牙關，拼命呼全。

因為有的遮蔽，所以看不清楚。

若是除掉其裳，便能清楚地瞧見：青登全的都繃、膨脹起來！從腳尖到腦門的每一塊都在發力！每一塊的力量如涓涓細流般往同一個方向——他握刀的雙掌——匯去，仿似百川海。

這呼的能力，這凝聚全力量的能力……當真是神乎其神！

在全的配合下，他生生地停住毗盧遮那！那刀尖穩穩地停在地上半寸高的位置！

這還未完。

他的攻勢還沒結束！

這一秒鐘，緒方已開始反擊，長短二刀在半空中劃出兩道利落的弧線，向青登。

這一秒鐘，青登那因揮刀下劈而微微彎曲的腰，像彈簧一樣蓄積力道，然後猛然發！

但見他前半步，拉近雙方的間距。

在近的同時，他用撈東西般的作，以湛的技巧翻刀，讓刀鋒朝向天空，然後跟飛燕似的一飛沖天，朝緒方斬去！突如其來的二連擊，完全出乎了緒方的意料。

這一剎那，緒方臉上的笑意消失了，不復方才的淡然。

自決鬥開始以來，他首次出這種如臨大敵的肅穆表。

他已顧不上攻擊青登，趕忙變招，將掌中雙刀拉回至手邊，叉於前，接青登這一擊。

三刀相撞——鐺！！！

無比激烈的撞聲，傳盪開來。

其聲響之大，縱使有誰的刀折斷了，也不足為奇。

因撞而產生的強勁風慢半拍地席捲四方，周圍的雜草全被吹颳得服在地。

緒方認真防守，總算是擋住這必殺一擊。

他藉助反作用力，足足向後連躍了好幾米，才終於止住退勢……可見青登剛剛那一擊有多麼猛烈。

青登沒有追擊——因為他想好好品味方才的“二連擊”。

——剛剛這是……

他用力眨眼，不由自主地低頭看向掌中的刀。

方才使出的招數，連他自個兒都覺得不敢想象。

竟能揮出如此沉重的一擊，又在剎那間把刀驅停，並接著使出飛燕騰空般的神速一擊！不！相比起這記招數，他是如何看穿緒方的意圖，並於瞬息間選定最佳的反制手段，才更讓他覺錯愕！這時，緒方的喊聲將其意識拉回至現實。

“橘青登，告訴我，此時此刻，你眼中的世界是什麼樣的？”

青登聞言，緩緩抬頭。

緒方解除戰鬥姿態，直地站定在他前方。

此時此刻，他眼中的緒方依舊是明的。

不……現在不僅是緒方變明瞭！腳邊的雜草。

周圍的竹林。

天上的白雲。

遠方的山脈。

此時此刻，他目力所及的一切、所有的一切、整個世界，在他眼中都是“明”的！

青登斟酌字詞，先是躊躇，而後堅定地回答道：

“是……是‘明’的！”

緒方微笑：

“還有呢？”

青登眨了下眼，繼續觀察眼中的世界。

定睛細瞧後，他有了全新的發現。

緒方、草木、石沙、山川……眼中所見的一切，都散發著奇怪的“氣流”。

這些氣流的形狀不一、濃度不一，但有一點是確認的——天地萬都有“氣流”！不分死、活！對於這些“氣流”……青登實在是太悉了。

在他剛穿越到這個世界，遭遇討夷組的伏擊時，就首次瞧見這種“氣流”——是時，多虧了這種“氣流”，他才能和齋藤一一起殺敗二百餘名討夷組組員。

從此以後，他就不時看見這不知名號的“氣流”。

這一會兒，只見眼中的諸“氣流”像呼吸一樣輕輕舒展。

明明它們來自不同的個，卻呈現出“彼此連線”的景貌！

緒方的“氣流”跟草木的“氣流”相連線；草木的“氣流”跟山川的“氣流”相連線；山川的“氣流”跟大地的“氣流”相連線；大地的“氣流”跟天空的“氣流”相連線……

於是，在略作思忖後，他便語氣堅定地朗聲回答道：

“天地萬都是一的！”

緒方笑了。

笑得非常開心。

“很好，你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優秀。”

“既然你已看見‘天地一’，那麼這場決鬥已無繼續下去的必要。”

“接下來，就由這一擊來為這場決鬥做結吧。”

說罷，他將大自在收回鞘中，重新用雙手握大釋天，擺出平平無奇的中段架勢。

“橘君，睜大眼睛，不要走神，好好看清楚我接下來這一擊。”

此言一出，青登下意識地做好迎戰準備。

然而，他才剛架好刀，就僵在了原地。

普通人或許看不出個所以然來，但刻下的青登看得一清二楚。

他赫然瞧見：天地間的一切“氣流”，都在往緒方的刀上彙集！這些“氣流”就跟狂風似的，纏繞在緒方的刀上。

刀鋒未至，青登就已經到了“無從抵抗”的前所未有的力！他想起來了。數年前，在緒方化為“神人”暴打他時，也使用過這一擊——彷彿與天地合一的一擊！這已經不是擋不擋得住的問題了，這本不可能防！試問渺小的人類如何對抗天地萬的合擊？

電火石之際，緒方了。

他邁開腳步，奔向青登，似乎挾天地之威來攻！不，更正，是天地在幫他揮刀！

青登被這仿若神靈降世的一擊所震懾，無力舉刀，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緒方揮下刀鋒。

最終，大釋天停在他鼻尖前端，並未劈開青登的頭顱。

“橘君，承讓了。”

緒方微笑著為、宣佈這場決鬥的結束。

就在緒方語畢的下一息，青登腦海中響起冰冷的系統音：【叮！掃描到天賦】

【嘟嘟嘟！功複製‘永世天賦’：“天選之人”】

【天賦介紹：大幅提高能上限，解除天賦的等級上限忍常人所不能忍，常人所不能，超凡人之境，是為“天選之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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