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是正中午，公司大樓外，艷高照，正午的甚至有些灼人，但宋存卻有種天昏地暗的覺。

聲音抖地問出聲來：“我爸怎麼了？”

電話那端，母親嚎啕大哭，在那聲嘶力竭的哭訴聲里，宋存費力地聽清楚了幾個字，“從八樓上摔下來”“肚子到了鋼筋上”......

宋存不知道怎麼掛的電話，也不知道是怎麼到的機場，整個人像是被一只大手死死地扼住了，覺像是那鋼筋-進了的里，每一分每一秒都被桎梏得不過氣來。

買了最近的航班，候機大廳里，人來人往，渾僵地坐在座位上，雙目呆滯地看著前方，腦子里千上百次地回著母親哭喊的那幾個字，“從八樓上摔下來”“肚子到了鋼筋上”......

一直以為對爸沒有多，尤其是工作賺錢以后，父母的表現讓越來越心寒。

爸木訥，固執，脾氣還很大人，從小到大都不記得父倆有過特別親近的片段，父對來說一直很模糊。

記得從小到大的語文課上，以【父】，【我的父親】為主題的作文，老師布置過很多次，每次寫這種作文都十分為難，后來學會了造假，用文字在作文本上編造出自己理想的父親的樣子。

連老師都辨不出真假，還把編造的故事當作范文，讓站在講臺上在全班同學面前朗讀。

然而，此時此刻，宋存的腦海里，卻毫不費力地冒出很多記憶中的片段來。

比如冬天，大雪紛飛的早上，路上積雪蓋過的小，上學的路變得異常艱難，父親用自行車馱著，坐在后座上著兩條，從家到學校的一路上，沉默地看著他父親上的軍大被大雪染得花白;比如那個晌午頭，去工地上找他父親拿家里的鑰匙，看見父親赤著膀子蹲在地上，手里捧著工地上發的盒飯，那個瘦削的背上，汗水多得像是怎麼淌都淌不完......

比如那次初中期末考試，考了全年級第一名，父親給開完家長會從學校回來，一下子買了三斤豬頭，那晚他喝了半斤白酒。

宋存不知道眼眶是從什麼時候的，低著頭，眼淚一滴一滴地掉落到手上。

手機鈴聲不知道已經響了多遍，淚眼朦朧地看向亮起的手機屏幕，上面，【梁舟衡】三個字不停地閃爍，像是突然把從一個極其痛苦的深淵里拉了出來，然而接著，腦海里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隨后，千百針一齊飛過來扎到了的心臟上。

盯著那個屏幕，一秒，兩秒，三秒......

直到鈴聲徹底停下。

大廳里的廣播在通知，該登機了，把手機放回包里，雙麻木地走向了登機口。

航班只有一個半小時，但對來說卻足夠漫長。

登機前，給母親打了最后一遍電話，母親哭著告訴，醫生說還有希能搶救回來，但也讓家屬做好最壞的心理準備。

然而等下飛機之后，母親的電話已經打不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