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寒遠笑著沒說話，甚至因為他的話開始走神，像是在回憶什麼。

“哥，值得嗎？”

“值得。”

這一次，裴寒遠毫不猶豫地回答，角的笑意更甚。

“裴寒遠早在五年前就死了。”他說，眼底微微泛紅，“他本不該活著。”

他只是后悔，為什麼沒能早一點看清自己的心……

裴昭沒辦法否認，不知道從哪一天起，裴寒遠上忽然就重新有了彩，不再是對所有事都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他臉上有了笑，會生氣憤怒，會別扭地哄人，變得像個正常人，有了人氣。

對于自己的事他從來都不在乎，但在阮寧這里卻完全不一樣。

阮長樂開車撞了他，從頭到尾他都沒說過什麼，甚至最后把人送進神病院也是聽的阮寧的。

但在知道阮寧因為他提前出國到刺激以后，親自理了蘇夢，甚至又氣不過的又讓人教訓了阮長樂。

裴昭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阮寧。

“哥，祝嫂子手順利，早日康復。”

裴昭想不到什麼安他的話，但知道這一定是他想知道的，這也是最好的結果，否則……

阮寧做手那天天氣很好，裴寒遠特意去寺廟拜過，選了一個吉日。

這兩天他已經在心里安過自己無數次，醫生也告訴他阮寧的狀況好了很多。

可看著阮寧被推進手室的那一刻，他還是慌了神，跟在推車邊上。

阮寧眼角不斷涌出淚水，淚眼盈盈地看著他。

“不怕啊寧寧，沒事的，睡一覺就好了。”

裴寒遠安，可自己的聲音卻抖的不樣子。阮寧手拉了他一下，又因為沒有力氣手臂垂落下去。

“前面是手室家屬不能進了。”

“寧寧，寧寧！”裴寒遠被攔下來，看著阮寧越來越遠，聲音急促地嘶喊，“讓我進去吧——我就在旁邊看著什麼都不做！”

“寧寧——讓我進去陪著！害怕，一個人害怕——”

手室的門重重關上，紅的燈牌亮起。

裴寒遠像是被走了魂魄，整個人一瞬間垮了下來，脊背也無法直，雙目失神地倒在地上，死死盯著手室的方向。

“寧寧……”

裴寒遠艱難地爬起，跪坐著，彎腰俯，額頭到冰涼的地磚上，一下又一下。

桑喻看得愣住了，想勸他又不知從何勸起。

他向所有他能想到的神佛祈求保佑，甚至在心里求阮寧可憐可憐他，別丟下他一個人……

裴寒遠什麼都不愿去想，只一遍遍重復著作，腦海里莫名出現了他跟阮寧一起在阮家祠堂的畫面。

是他做的不夠好嗎，還是他違背了自己的誓言，所以才要把阮寧從他邊帶走…

可是寧寧還那麼年輕，還沒好好看過這個世界。

如果他做錯了什麼懲罰他就好了，怎麼樣都可以，請不要帶走他的寧寧。

請讓寧寧陪他久一點，再久一點…..

直到手室門打開的一瞬，裴寒遠才停下磕頭的作，他額頭還抵在地上，搖搖晃晃地站起來。

看著醫生，像是在等待宣判的犯人。

“手很功。”

裴寒遠短暫的愣神，隨即笑了出來，他語無倫次地道謝，聲音漸漸哽咽。

“我、要見…就一眼。”

他額頭腫起一片，已經破了皮，順著流下來。

按照規定剛做完手的病人是不允許探視的，但在裴寒遠這阮寧是特殊之外的特殊。

醫生點了點頭，帶他到病房門口。

“手的過程很順利，不過后續還要注意觀察有沒有染到癥狀，為了安全起見還是要在監護室里。”

隔著很遠的距離，裴寒遠只能約看到阮寧的影，小小的一個躺在床上，上著管子。

“順利就好，順利就好……”

“裴寒遠，寧寧已經沒事了，去理一下傷口吧。”桑喻勸道。

“…謝謝。”裴寒遠說，轉過，一步一回頭地走遠又停了下來。

除了阮寧邊，他好像不知道該去哪了。

……

阮寧在ICU住了半個月，況好轉了許多，裴寒遠在別墅裝修出一間病房，問過醫生之后，兌現自己的諾言帶阮寧回了家。

天氣冷了下來，又大病過一場，阮寧眉眼間難掩病態，許久沒見的皮是瓷白的，也很淡，躺在病床上像弱的洋娃娃。

裴寒遠坐在床邊，用棉簽潤的瓣，“寧寧，中午想吃什麼？”

阮寧想拍開他的手，胳膊抬起以后卻沒有什麼力氣，手掌落到了裴寒遠手里。

“冷嗎寧寧？”裴寒遠握著若無骨的手，看了眼小臂上的針頭，“還在打著針寧寧，不能。”

阮寧把手了出來，閉著眼睛不看他。

“寧寧，對不起，你可以氣我怪我，罵我打我都可以，但是別不理我好不好？”裴寒遠語氣卑微，理著耳邊的發。

阮寧睜開眼，拉過他的手，用手指在他掌心寫字。

一個字還沒寫完，就被裴寒遠握住了手，“不可能，寧寧。”

阮寧呼吸變得急促，用力的想把手出來卻沒有毫作用，眼睛里瞬間蓄滿淚水，委屈又無助。

掙扎著想下床，旁邊的監護滴滴發出警報，裴寒遠不敢再。，“我不你了寧寧，不了好不好…”

裴寒遠起，往后退了幾步，明明很近的距離，卻像隔著天塹。

阮寧比之前還要抗拒他，不讓他，不讓他喂水喂飯，甚至有時候僅僅是看到他都會緒激。

可裴寒遠剛剛失而復得，一秒鐘也不肯讓人離開自己的視線。

兩人僵持著，每次都以裴寒遠短暫的退讓“休戰”。

裴寒遠別無辦法，了桑喻過來陪，阮寧才終于肯進食，只是依舊倔強地自己拿著勺子，慢吞吞地送到邊，每一口都咀嚼很久，然后費力地吞咽下去。

裴寒遠看得眼眶一陣發熱，轉走到隔壁，心理醫生早已等在那里。

“很抗拒我。”裴寒遠表落寞，雖然不是第一次意識到阮對他的抗拒，但每次想到這還是會心痛到語滯，無法承。

心理醫生抬頭看了他一眼，有一瞬間覺需要進行心理治療的不只是阮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