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兔子出尖牙，樣子不嚇人，說出的話卻直往人心上扎。

阮寧眼神虛焦地著天花板，語調散漫，“哦，或許你本不在乎，想等著喪偶以后，拿懷念亡妻的借口應付家里，裴寒遠，我現在死掉是不是更能幫到你啊？”

“別再說了，寧寧，別說了……”

裴寒遠近乎哀求著說出這幾個字，握著的手微微抖。

“寧寧，你先好好休息，有什麼我們明天再說好不好？”

阮寧把手了出來，閉上眼睛不讓眼淚掉出來，沒有再說話。

在藥的作用下思緒漸漸變得昏沉，這樣陌生的環境，攥著的手一點點放松下來。

的呼吸聲變得均勻輕緩，裴寒遠慶幸地長舒一口氣，否則他沒辦法想象阮寧接下來會再說出什麼讓他錐心刺骨的話，他承不了，也沒辦法再冷靜理智地對待。

裴寒遠在病床邊坐到天將明，了阮寧的手，起去洗手間洗了臉。

蘇康年過來查房，看見裴寒遠眼下的青黑嚇了一跳，“你一夜沒睡啊？”

“蘇醫生。”裴寒遠點了下頭，按著太，“辛苦您了。”

蘇康年笑著搖頭，看阮寧還在睡著，小聲說，“說實話，寧寧的比以前好很多了，但平時還是要注意，緒不能太激。”

蘇康年可以毫不夸張地說，阮寧這，很難養。他剛為阮寧主治醫生的那幾年，阮寧三天兩頭的就要來醫院，大多數時候都在臥床休息。

但從上次去南城他就發現了，阮寧的狀況好了很多，就連今年的虛弱期也比以前結束的早。

裴寒遠愧疚地低著頭，“我會注意。蘇醫生，我前兩天去國外那邊咨詢了一位醫生，他說后面有時間可以來會診，到時候辛苦您再跑一趟南城。”

“這沒什麼的，阮老夫婦在世時幫了我很多，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

蘇康年寫完記錄，收起筆，叮囑道，“這兩天要靜養，飲食要清淡些，注意腸胃。”

“好，記住了。”裴寒遠應下，送他出病房。

轉回來時，阮寧已經睜開了眼睛，兩人眼神對視上的一瞬，裴寒遠心跳滯了一秒，慢慢走到床邊。

“早飯馬上就送來了，要不要先喝點水？”

阮寧眨了下眼睛，把頭扭到一邊，不看他。

“寧寧，我還不知道你從蘇夢那里聽說了什麼，但說的一個字哪怕是一個標點符號都不能代表我的態度。”裴寒遠在床邊坐下，手進被子里握著的手。

“離婚這件事，我不同意。”他一字一頓說。

這件事他想了一夜，在他這里沒有一可以商量的余地，到他死都不行。

阮寧生氣地轉過頭，他什麼態度？憑什麼他想同意就同意，他不想就不想？

“憑什麼不離婚？不離婚等你喜歡上別人要結婚的時候再把我掃地出門嗎！”

“我從沒有這樣的想法。”

“我都看見了！你們去拍婚紗照了，你還騙我......”

裴寒遠想到了什麼，連忙解釋，“我是去了婚紗店，但是是去給你定，在我不知的況下跟著我，我發現以后就讓人送回去了。”

他欠一場名正言順的婚禮，也還沒讓穿上過婚紗，這件事始終像刺一樣扎在他心里。

“你不信我可以把店里的監控調出來，你應該很清楚我不喜歡，又怎麼會跟拍婚紗照？”

阮寧不想哭的，可是忍不住，聲音也越來越委屈，“你是不喜歡，可是你媽媽喜歡啊。”

“你能因為好跟我結婚，怎麼不能跟別人？”阮寧本不信他，說話也沒了顧忌，“你去看婚紗干什麼，想跟我舉行婚禮？是在權衡利弊之后發現還是讓我做你的妻子更劃算嗎？”

阮寧看向他無名指上從未取下過的婚戒，是，他從不瞞著自己未婚，也從不在乎是離婚還是喪偶，這就是他的目的。

“騙子！假惺惺！虛偽！”阮寧低聲哭訴著，“你討厭，你們都一樣討厭！你說一年之期我就要答應，你不想離婚了我就要聽你的。”

“好啊，我隨便，都可以，大不了明天就死了算了，滿足你喪偶的心愿！”

“阮寧！”

這些話無異于在他心上剜割，裴寒遠所有的理智一瞬間崩盤，太突突地跳，他雙目通紅，攥拳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轉過，抬手扶著悶痛的額頭，讓自己冷靜下來。

聽到阮寧小聲的哭泣，又忍不住轉回來，冷著臉拿紙巾給眼淚，過邊時用力按了兩下。

撒耍賴時甜言語一套一套的，說起狠話來比刀子還鋒利。

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不干抹不凈，裴寒遠深吸了一口氣，“阮寧，我承認當初替裴昭答應這樁婚事，有為了自己的原因。”

但要如果問他會不會后悔，他的答案依然是否定的。

沒有這樁婚約，他不會重新認識阮寧，不會跟阮寧為夫妻，有可能就這樣錯過，為一生的憾。

“但現在不一樣了，寧寧，我不能沒有你。”

不是阮寧離不開他，是他甘愿深陷，是他離不開阮寧。

“讓你覺得沒有安全，覺得我虛偽、假惺惺，是我做的還不夠好。寧寧，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裴寒遠聲音輕緩，試探著握上的手，“我不同意離婚......”

“你不是說還要考察我嗎？如果、哪怕你對我有一一點的覺，寧寧,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阮寧一瞬間哭出了聲，噎著控訴，“因為你、都是因為你……我心里好難，好痛......”

其實比起裴昭跟說的那些，讓更難過的是為什麼蘇夢可以一次次明目張膽地跑到面前，明里暗里地炫耀張揚。

那讓覺得沒有站在這一邊，沒有人給撐腰，沒有人真心承認他們這段關系......

“對不起，寧寧，對不起......”裴寒遠把抱起來，拍著的背啞聲道歉，在看不到的角度，抬手了潤的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