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先生瞳孔微震,眸子晃了晃,似是有些難以接這個事實。
突然他想到了什麼。
“哎呀!廚房里還在做生煎!”
他什麼都沒說,著急折了回去。
宋皙還愣在原地認真揣測著陳先生剛剛那神態到底是什麼意思,一時間甚至都忘記了最重要的吃東西。
直到顧黎商將一雙掰好了的筷子送到手上。
“先別想了,趁熱吃,冷了就不好吃了。”
宋皙低頭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餛飩。
這東西得熱騰騰的才好吃。
既然猜不陳先生的想法,那麼還不如直接開始吃,萬一等陳先生回過神來又不待見,也不算太虧。
宋皙嘗了一口。
“很好吃耶!”
“嗯。”
顧黎商只是看著。
看到吃得高興,他也高興。
宋皙非常大方的跟顧黎商分,“要不要嘗一個?”
顧黎商垂眸看了一眼被宋皙放到勺子上細心吹涼的餛飩,一向秉承著吃飽了就不會再吃的他,還是張開了。
宋皙一下就給他塞了進去。
一雙明晃晃的大眼睛盯著他,滿是期待。
“是不是很好吃?”
顧黎商點頭。
“好吃。”
這兩個字絕對是對宋皙最大的肯定。
說話間,陳先生終于端著一盤生煎出來了,神中滿是歉意。
“不好意思,剛剛走了神沒顧上火候有點過頭了,但是完全不影響使用,丟了浪費還是拿給你們了,算是送的,不收你們錢。”
原本生煎底部講究的是一個金黃,現在卻已經到了焦黃的地步,但是沒有發黑。
顧黎商蹙眉,有些嫌棄。
“既然知道這已經過了火候還拿上來做什麼?我們又不是吃飯給不起錢,直接重新做。”
“抱歉,是我考慮不周,我這就去重做。”
陳先生深知是自己的過失,眼下也沒有不高興,只是道歉著想撤走桌子上的這盤生煎。
宋皙趕一把抓住。
“沒事,我就喜歡吃這種稍微焦一點的,更香!”
陳先生以為宋皙這話就是安罷了,“沒事沒事,這本來就是我有錯在先,做的不好的確不應該拿來給客人,我馬上重做,下一份一定不會有這種問題了!”
“我說的是真的。”
宋皙夾起一個生煎包沾了點醋塞進里,生煎底部焦香中帶著脆,一口下去香四溢,在里流淌。
里塞得滿滿當當的,像是一只貪吃的小倉鼠,隨即豎起了大拇指毫不吝嗇的給予夸獎。
“真好吃,這個也很香!”
陳先生看著宋皙有那麼一秒鐘的走神。
恍然間,仿佛在宋皙上看到了另外一個人的影。
當年陸秋燕也是如此,笑容燦爛明,豎起大拇指夸贊著。
“陳大哥,你這個生煎太好吃了!真的有我家鄉的味道!”
陸秋燕最吃的便是餛飩和生煎,陳先生為了能讓吃到家鄉的食特意學了很久終于做出了讓滿意的味道,看著陸秋燕笑,他也跟著開心,就是那麼簡單。
后來,他干脆和陸秋燕一起出攤。
陸秋燕擺攤賣炒飯,他就賣餛飩生煎這樣的小吃,只是他永遠沒辦法走進陸秋燕的心里,每次忙里空的時候,陸秋燕都坐在椅子上發呆出神,似乎是在想什麼人,偶爾神憂傷,偶爾樂傻笑。
陳先生想,那一定是一個對于來說非常重要的人吧。
有的時候,他真的很羨慕。
這會,其他兩桌的客人都已經吃得差不多了,掃碼付款了以后紛紛離開。
陳先生緩過神來這才開口問道:“你剛剛說,你才是陸秋燕的兒?你是跟金莉互換了?”
宋皙點了點頭,將自己遇到的這件狗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陳先生。
“金莉和爸媽做了親子鑒定,的的確確是我養父母的兒,也就是說我應該就是陸秋燕的兒,只可惜媽媽已經去世了,就算我想做親子鑒定證明自己也沒辦法。”
陳先生神凝重,似乎還在逐漸接著陸秋燕的兒不是金莉而是宋皙這件事。
但是這對于他來說接起來似乎并不難。
畢竟在他見到宋皙以后,的確在宋皙上看到了陸秋燕的影子。
宋皙看向陳先生問道:“叔叔,您跟我媽媽是什麼關系?是朋友嗎?”
陳先生回想著陸秋燕的影,笑容有些苦。
“說是朋友,其實更像是兄妹,我讀書不好,初中沒讀完就去工地干活打工,我爸死得早,是我和我媽相依為命,我一個月三四千的工資倒是還能穩當度日,那段時間我就經常收工以后來燕子的小攤吃飯,一來二去算是客了。”
“后來,我媽突然查出了肝癌,況危急要做手,可我每個月就那麼點工資,就算我平時和母親省吃儉用存下了一點錢,但面對巨額的手費依舊還是不夠,沉重的擔子在我上幾乎快不過氣了,那天我站在后街那條天橋上恨不得一躍而下,是正好收攤的燕子看到了我。”
“溫地跟我打招呼,說自己收攤了還有一份沒有賣出去的炒飯便給了我,就坐在馬路牙子上陪我吃飯還安我,我便說出了母親手需要醫藥費的事,我沒想到的是,竟然跟我說可以借錢給我,五萬塊錢,那個時候多值錢啊!我本不敢相信,也不敢收。”
“但跟我說,救人要,之后等我有錢了可以再還給。”
“救了我的命也救了我母親的命。”
陳先生的笑容很苦很苦,明明是開玩笑的語氣,卻聽得人揪心,“明明燕子人那麼好,最終竟然走的比我母親還早。”
宋皙咬著,不知道應該說點什麼。
心就像是坐過山車的下降路段,一路往下速降著,卻沒想到能一降再降。
陳先生:“燕子是我和我母親的救命恩人,后來機緣巧合下,讓我嘗試著做餛飩和生煎,后來我也擺起了小攤,收明顯比之前好了許多,也算是做起了小本生意,生活相對來說好了許多,在給母親賣了藥以后還能勉強留下一點來生活,從那以后我便一直陪在邊,只要有需要,我便一定會幫忙。”
陳先生看著眼前這個和陸秋燕有幾分相似的孩,忍不住呢喃著。
“如果燕子能早點知道這件事就好了,燕子這輩子為了金莉花費了多心思,吃了多苦,年紀輕輕熬的頭發都有些白了。金莉時常嫌棄擺小攤的份,卻又時常來跟要錢,年紀不大,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燕子說幾句還不樂意,總是時不時回說一些難聽的話,燕子經常一個人躲起來哭。”
陸秋燕不過就是四十幾歲的年紀,卻已經有了白頭發。
說到這里的時候,陳先生的眼眶明顯有些紅了。
是對林秋燕的心疼。
陸念韶……
這原先應該是宋皙的名字。
就是這樣的差錯將和金莉換到了不同的人生。
“金莉以前不這個名字,陸念韶,那件事發生以后便立刻趕回家不是問燕子的況而是找我拿錢,拿走了燕子所有的積蓄還不算,甚至還想拿走買墓地的錢,那是我出的錢!”說到這里的時候,陳先生一個大男人都忍不住落下了眼淚,“我不可能讓燕子死了連個安葬的地方都沒有!燕子到底做錯了什麼,竟然遇上這樣一個兒!”
宋皙想到金莉回到宋家以后對養父母的那些哭訴,自己當時竟然也相信了說的話,以至于一直不敢來燕市看一眼自己的親生媽媽。
甚至有些愧疚。
應該相信自己的媽媽一定不會是那樣的人。
他們都是被蒙騙了!
宋皙認真聽著,看著,從陳先生口中聽到的林秋燕就好像一個活生生的人站在面前,是溫的,善良的。
等陳先生的緒好了一些,宋皙才開口。
“叔叔,您可以多說一些媽媽以前的事嗎?我多了解一些。”
“當然可以。”
陳先生一口答應了下來,他用脖子上掛著的巾了一把眼淚,繼續認真跟宋皙講述著。
“燕子很溫也很善良,人又長得漂亮,當時還有人說是我們這條街的炒飯西施,做飯的手藝又好,很多人顧,生意做得紅火。”
“有人吃飯故意不給錢逗,也從不生氣,只是說每個人都有困難的時候,可以理解,甚至還讓人吃不起飯的時候可以來這里,別的沒有,炒飯管夠!”
說到這里陳先生忍不住笑了起來,有些佩服,“人家就是欺負一個人邊沒有丈夫,不好意思跟他們吵架要錢,結果沒想到三兩句話就給解決了,人家都不好意思不付錢,后來甚至還經常過來這里顧的生意,再有人來鬧事,他們還會幫忙,真是沒想到啊。”
母親的形象在宋皙腦海中更加真實地浮現。
這才是一個有有的人。
宋皙小心翼翼地試探,將話題拉回到了重點,“叔叔,所以您可以告訴我,當年媽媽到底是怎麼死的嗎?那些人傳言的那些話,到底是怎麼來的?”
迫切的想要知道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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