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汐把玩著顧承沐指骨分明的手指，指尖慢條斯理過他手背凸起的青筋，一臉無辜道。

“我做什麼了？”

“我就算是做什麼了，也是利國利民的好事，難道陛下不喜歡？”

顧承沐收回自己的手，不給握著，冷聲道，“朕今日批閱奏折，才知道皇后要與霍翊合作在江南開繡坊。”

“你明知道他對你……”

顧承沐說到這里，氣得不說了，他在意什麼，又不是不知道。

楚云汐瀲滟的水眸眨了眨，“所以……只是合作而已，陛下就吃醋了？”

小團子在父皇懷中，眨著大眼睛道，“父皇，醋醋。”

顧承沐芝芝的小胖臉，“父皇和你母后說話呢，不許搗。”

接著，他繃著臉大方承認，“我就是吃醋了，怎麼樣！”

“你明知道他對你不懷好意，還跟他合作。”

楚云汐忍俊不，手臂搭在他肩上，紅在他耳邊，吐氣如蘭。

“陛下是一國之君，目該放得長遠一些才是。”

顧承沐其實也知道，江南富庶，繡樣新巧，又是紡織大省，霍翊有見識有手段，是最適合的合作人選。

但是他一想起來，霍翊當年對憐憐那個眼饞的目，他就忍不住生氣。

他頓了頓道，“你可以跟他合作，但你不許跟他見面。”

楚云汐眼波流轉，忽而在他臉頰輕啄一下。

“好，聽你的。”

心不錯，哄他兩句又何妨。

芝芝見狀也來湊熱鬧，“母后，親親。”

說完撅著小也要母后親，楚云汐抱起芝芝，在小胖臉上親了一下。

芝芝照著母后的臉頰也香了一口，高興得咯咯笑。

一家人正溫馨呢，楚云汐突然覺胃中一陣翻江倒海。

立刻放下芝芝，拿帕子捂著干嘔。

顧承沐張地幫順著背，“憐憐，你怎麼了，可是吃壞了什麼東西。”

楚云汐突然想起癸水遲了小半月了，連忙給自己診脈。

顧承沐哪懂這些，以為楚云汐病了，臉越發張。

片刻后，楚云汐一臉篤定道，“我懷孕了。”

顧承沐先是一怔，接著心被巨大的欣喜包圍。

他將楚云汐抱在懷中，眼睛潤。

“憐憐，我又要當爹了。”

對于楚云汐生產一事，顧承沐心一直覺得有所虧欠。

以前，生芝芝時自己沒能在邊，這次他要從頭到尾陪著。

芝芝不懂爹娘話里的意思，不知道自己要當姐姐了，眨著大眼睛，略帶迷茫地看著他們。

楚云汐溫地著芝芝絨絨的小腦袋瓜，“芝芝要做姐姐了，芝芝高興嗎。”

爹娘高興，就高興，芝芝聲氣地重復著娘親的話，“做姐姐，高興。”

然而，楚云汐這一胎卻不比懷芝芝時輕松，孕吐地厲害。

楚月容將醫院的事，全都攬到了自己上。

下課后，幾乎每日都要來一趟永宸宮看兒。

給診脈，詳細詢問有什麼不適，親自寫下藥膳食譜，給兒補子。

楚月容除了關心兒，還有一點同顧承沐的心一樣。

兒懷第一胎時，沒能在兒邊照顧，始終覺得虧欠。

楚云汐七竅玲瓏心，怎麼會想不到這些。

當初母倆一直不能見面，也是天命所迫。

知道真相后，并沒有怨恨誰。

不是人人都有重活一世的機會，只想珍惜當下。

這一日，楚云汐在母親的細心囑咐后，拉著的手道。

“母妃，您每日在醫院授課已是辛苦，隔三差五來兒這里一趟便好，不必天天都來。”

“您心疼兒，兒也心疼您。”

楚月容欣兒的懂事，憐地著兒的頭。

一轉眼，兒都是兩個孩子的娘親了。

聲道，“娘親只有多看看你，心里才踏實，這些小事你不用管，娘親心里有數。”

說完，又笑著道，“娘親覺得，你這一胎八是位小皇子。”

楚云汐著自己尚未隆起的小腹，臉上劃過一溫。

雖說男寶寶都喜歡，但生在帝王之家，還是希自己有個男寶繼承大統。

做母親的，總歸偏心兒一點，想讓芝芝快快樂樂做的小公主。

楚云汐笑著道，“如此甚好，也免得前朝那些迂腐的老東西整日上奏，擔心陛下無后。”

楚月容冷笑一聲，“怎麼，他們還想著讓皇帝選妃不，別忘了誰才是顧家的脈。”

楚云汐掩輕笑，“他們當然不敢讓陛下選妃。”

“但他們會說，臣等懇請陛下節勞靜養，與皇后娘娘綿延皇嗣，以固國本。”

楚月容微微訝，“這些朝臣管的真寬，竟然勸你們行房生孩子。”

楚云汐笑容更甚，“誰說不是呢。”

“當皇帝也不容易，那些朝臣打著為國為民的旗幟，有時說的話能把人氣昏過去。”

所以，這帝不當了，誰當誰當。

楚云汐話音剛落，外面傳來了宮人的聲音。

“參見陛下。”

楚月容不想打擾他們夫妻說己話，起道，“我走了，晚些時候你記得把燕窩喝了。”

楚云汐起相送，“母妃慢走。”

顧承沐迎面見岳母出來，恭敬跟打招呼。

“母妃。”

楚月容點點頭，“我走了，你陪著憐憐說話吧，這兩日夜里睡不好，仔細著的子。”

顧承沐連聲稱“是”，他怕岳母還有其他代，特意往外送了幾步才回去。

顧承沐進門，正看見楚云汐害喜，櫻雪給捧著水盂，劍蘭給順著背。

顧承沐一陣心疼，拿起小幾上的茶盞給漱口。

“憐憐，吃些什麼一吧。”

“酸梅糕、漬櫻桃、九制楊梅還是……”

楚云汐正難，嫌他聒噪，手將他撥到一邊，“閉！”

顧承沐立刻噤聲，接著對櫻雪道，“剛剛那些，全都備著。”

“是。”櫻雪應聲道。

心說臭書生真是變了不，現在對小姐百依百順，也知道心疼人了。

楚云汐懷孕六個月時，肚里的小寶寶開始胎了。

顧承沐每日下朝第一件事就是回永宸宮，將臉在楚云汐肚皮上，跟小寶寶說話。

“夜里乖乖的，不許鬧你母后，知道嗎。”

“不然等你出來，父皇打你屁。”

楚云汐每次聽見這些話，都會笑他傻氣。

月份再大一些，楚云汐開始睡困難，夜里還會筋。

楚云汐提出分房睡，顧承沐說什麼也不干，一定要陪著，還經常化小丫鬟給。

立秋那日清晨，楚云汐發了。

太皇太后離得近，早早就來了，此刻端坐在玫瑰椅上，佛珠在掌心轉得飛快。

老人家昨夜三更就醒了，夢見先帝抱著發的金襁褓對笑，之后再就睡不著了。

心里不踏實，清早派人來打聽，才知道憐憐果然要生了。

恭親王夫婦安靜地坐在一旁，阮瀅瀅膽子小，又十分喜歡自己這位姑姐，眼中滿是擔憂。

顧云霆不是第一次陪姐姐生產了，表現的比其他人要鎮定些。

他握著小姑娘冰冷的手指，安道，“有母妃在姐姐邊，姐姐定會平安無事。”

小姑娘猛猛點頭，“一定會平安無事。”

最焦急的就屬顧承沐。

憐憐懷孕辛苦，他都看在眼里。

現在聽著費力的喊聲，一個勁兒的在房間外踱步，恨不得自己進去替生。

這幾天，他就像魔怔了一樣，總能想起縣那位孕婦難產的事。

他一面告訴自己，憐憐福大命大一定會沒事，一面為擔心。

外祖楚振東用手背了婿一下，用眼神示意他去安顧承沐。

瑞王走到顧承沐邊，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不必慌張，我臨來時給憐憐問過一卦，這一胎，母子平安。”

顧承沐微微怔，“母子平安？父王的意思是……”

瑞王含笑點頭。

他這幾日夜觀天象，見北斗七星忽作金芒，乃是明君降世的吉兆。

就在此時，房中傳來一陣嘹亮的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