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帝做起了和事佬，“沐兒，稍安勿躁。”

“聶卿也是一心為國，楚側妃死而復生之事，的確疑團甚多，你若是想立為太子妃，的確應該給朝臣一個代。”

永嘉帝故意這麼說，他知道太子說不清。

因為楚側妃無論有沒有失憶，是不是假死，都是欺君之罪。

顧承沐問道，“這是家事，父皇一定要讓兒臣說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嗎。 ”

“父皇可別忘了，當年隨軍之事……”

顧承沐剛說到此，永嘉帝就一擺手道，“好了，當年之事不必再提，人都死過一次了，朕不會再計較了。”

永嘉帝差點忘了，當年是他聽了沈貴妃的話，答應讓許清婉隨軍，而太子在出征之前，對此事一無所知。

后來，楚側妃上山祈福也是他答應的，若是從頭說起，這件事跟他有千萬縷的關系。

他話鋒一轉，“但是聶卿有一句話說得不錯，皇家脈，不容混淆。”

“沐兒若是想認回們母，最起碼要舉行一個驗親儀式，這樣不僅能為們母子正名，也能堵住悠悠眾口。”

方槐聽到這里，僵直的脊背松了一下。

昨天那封信上說，楚側妃所生之，并非皇室脈，只要由此手，必定能將們母治于死地。

陛下這話，正合他意。

只要楚側妃再死一次，太子斷了念想，他的兒就能回宮了。

顧承沐冷然一笑，“兒臣從未懷疑過自己的脈，但為了給孤的太子妃正名，給朝中眾臣一個代，此事兒臣可以照做。”

“可兒臣依稀記得，當年齊王滴盟玉之事，讓沈貴妃覺得父皇不相信，生了嫌隙。”

“兒臣不想跟太子妃生嫌隙，不知父皇可否答應兒臣，若證明芝芝的確是孤的脈，父皇就為兒臣賜婚，也免得兒臣此舉師出無名。”

永嘉帝心中天人戰，不敢應。

此事，的確是應該給個說法才是。

顧承沐又回頭看了一眼聶明，“聶大人為督察院僉都史，在沒有確切的證據下就信口雌黃，胡猜測，毀太子妃的清白，實在該滅九族！”

滅……滅九族。

聶明聞言渾一凜，倒吸一口涼氣，不自覺抬頭看向方槐。

方槐昨日將他到家中談，信誓旦旦跟他說，楚側妃的龍種有問題，還說若是他揪出此事，就是大功一件。

因為陛下、皇后，以及沈貴妃，全都看楚側妃不順眼，只要除了，升指日可待。

而方槐他自己，作為皇后的近親，實在不宜去做這件事，這才將這件事千史留名的機會讓給他。

所以，他今日才敢冒著得罪太子的風險，大著膽子說這番話。

方槐朝他輕輕頷首，給了他一個不用擔心表。

即便如此，聶明的額頭，還是滴下了冷汗。

但事已至此，絕無退路可言。

聶明大義凜然道，“陛下，臣一心為大晉社稷，若是太子容不下臣，臣可以一死，但罪不至妻和九族。”

永嘉帝被太子那句“賜婚”架在那了，遲遲沒說話。

他很生氣，他覺得太子越來越無法無天了，完全不將他這個父皇放在眼中。

他帶著怒氣道，“什麼滅九族，簡直就是胡鬧！”

“長此以往，哪個臣子還敢進言。”永嘉帝指著太子，“這是你為一國儲君，該有的態度嗎！”

顧承沐咬了咬牙，額頭青筋鼓起。

“父皇，兒臣知錯了。”

無論他有沒有錯，只要永嘉帝當著朝臣的面訓斥他，他這個太子就得認，不然就是有反意！

誰讓太子和皇帝，原本就是對立的兩個面。

永嘉帝心里窩著火，說出的話也帶著氣勢。

“傳朕的話下去，滴盟玉，若楚側妃誕下的兒是皇室脈，再議賜婚一事。”

他側目看著魏公公，“請楚側妃進殿，當著百的面驗親！”

魏公公應聲道，“奴才遵旨。”

魏公公疾步去了東宮，再見到楚云汐時，他說話很客氣，不過得是“側妃娘娘”。

“側妃娘娘，陛下有命，讓您帶著小公主去太和殿滴盟玉。”

“若是玉亮了，便與朝中眾臣商議冊立太子妃一事。”

楚云汐微怔，立刻想到一定是朝中有人見不得活著，才有此舉。

沒帶怕的，嗤笑一聲，“若是玉沒亮，就讓我們母死在金鑾殿嗎。”

魏公公一噎，賠著笑臉道，“陛下沒有這個意思。”

“只是您死而復生之事，太過蹊蹺，太子又執意立您為太子妃，此事定要給朝臣一個代，所以才……”

魏公公言又止，“在一般世家，這是家事，但在宮中，這是國事。”

楚云汐輕扯角，知道魏公公不過就是個傳話，說的不算，跟他說再多也沒什麼用。

于是道，“既然陛下有命，民沒有不從的道理。”

魏公公聽見“民”二字，沒來由心中一跳。

聽著繼續道，“還請魏公公稍等片刻，讓娘將小抱出來。”

有些話，正好當著陛下的面說清楚。

魏公公連聲應道，“是，老奴候著。”

去往太和殿的路上，魏公公一直陪著笑臉說話。

“娘娘放心，太子就在殿上，可保您和小公主無虞。”

“史臺有些朝臣吃飽了撐的，沒事不是彈劾這個，就是彈劾那個，這都是常有的事，并不是針對您。”

楚云汐冷臉抱著芝芝，一言不發。

小團子還不知道即將要發生什麼，小子窩在娘親懷中，小臉趴在娘親頸窩里，乖巧聽話。

楚云汐抱著芝芝，進了太和殿。

一路往前走時，殿中所有人的目都落在們母上。

芝芝好奇地睜著黑烏烏的大眼睛，看著那些人。

楚云汐目不斜視，誰也沒看，包括太子。

太子則一直看著。

顧承沐從懷中接過兒，楚云汐跪地行禮，“民參見陛下。”

這聲“民”一喊出來，所有人都詫異了，就算是側妃，也該稱一句“妾”，為何要自稱為民。

顧承沐眼皮一跳，心中陡然升起一種不好的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