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得好厚。

余依朝手心里哈了口氣，暮寒玨拿著圍巾，從后幫圍了上去。

“瑞雪兆年，好兆頭。”

暮寒玨從彭姨手里接過要帶去烈士陵園的東西，順手牽上了余依：“走吧，該出門了。”

又是年三十了，每年這時候，余依雷打不地要帶著暮寒玨和孩子們去一趟葬著段旭洲和溫柏的陵園。

暮寒玨把余依親手做的一盤蝴蝶放在段旭洲的墓碑前，心里忽然生出醋意：“段旭洲喜歡吃蝴蝶，那你知道我喜歡吃什麼嗎？”

“你？”余依掃去兩個墓碑上的積雪，“你又不挑食，我給你什麼你就吃什麼。非要說的話嘛……”

余依瞇著眼睛想了一會兒：“你更偏魚子醬釀蝦和鵝肝蒸蛋。”

暮寒玨滿意了，臉都變得比剛才好看：“算你有良心。”

“你這醋走到哪吃到哪，我哪敢不記得。”

余依哼哼兩聲，抬手拍拍暮寒玨的腰：“起開吧，我和他們說兩句話。”

暮寒玨嗯一聲，了暮逢宣和余歡回來。

他按了按余依的肩膀：“我們回車上等你。”

靜靜的陵園只剩下了余依自己，卻一點也不害怕。

“旭洲，溫柏。”　余依慢慢蹲下來，指尖輕輕地石碑上姓名的筆畫，像是擔心擾了誰的清夢。

“又過了一年，你們還好不好？怎麼這段時間都不來我的夢里呢？”

一滴眼淚悄然落，余依笑著了，繼續說：“我知道，你們那邊有規矩，如果我過得很幸福，你們就沒辦法給我托夢……

放心吧。暮寒玨對我特別特別好，我和他的孩子也都很懂事。

小歡上兒園了，逢宣讀書又跳了一級，還學會用蝴蝶刀了。

……我過得真的很幸福。

你們也一定要幸福啊。”

余依扶著墓碑站起來，撣了撣膝蓋上的雪。

低眸看著自己故去的兩位摯友，輕聲祝他們：“新年快樂。”

……

暮寒玨把車里的溫度調得暖呼呼，見余依拉開車門，暮寒玨手中的紙巾立馬就遞了上去。

“就知道你要掉眼淚。”暮寒玨耐心余依的淚痕，還不敢弄花臉上的妝。

“不要哭。”收回手之前，暮寒玨了下余依的臉，“你的朋友們會以為我在欺負你。”

“可你本來就是會欺負我。”余依破涕為笑。

暮寒玨翹了下角，將手按回方向盤上：“好，那我是混蛋。”

大混蛋坐在駕駛位上開車，后排兩個小混蛋在玩翻花繩。

余依趴在窗邊，看著路邊的樹上、路燈上都掛上了紅彤彤的燈籠和裝飾。

真的快要過年了。

暮家老宅。

暮景琛手里提著筆，眉心皺著，鎮紙下的紅對聯紙皺了一張又一張。

聽見暮寒玨進門的靜，暮景琛終于像見到了救星：“哥！這活兒還是得你干，我寫出來不如你的好看。”

“小的時候母親讓你練字，你非要跑出去爬樹。”

暮景琛嘆著氣把筆墨給了暮寒玨：“我小時候哪知道啊，我尋思會寫自己名字就行了呢。”

余歡看見爸爸和小叔叔在一起說話，湊過來踮起腳尖，目不轉睛地看著暮寒玨揮毫游在紅紙上的作，用一種極其崇拜的眼神看著暮寒玨：“爸爸你好厲害！”

“你爸爸當然厲害啊。”

余歡聞聲抬起了頭，暮寒玨和暮景琛也一塊朝門口去。

墨硯把帶來的新年禮給傭人，出手抱起了余歡：“我們還小的時候，你爸爸的字是我們幾個人里最好的。”

“誰說不是呢。”陸斯霆跟在后面慢悠悠地說，“你們暮家的春聯年年都是你爸寫，要我說都能開個廠了。”

余歡眼睛了，忽然又扯著暮寒玨的袖：“爸爸爸爸。”

“嗯？”暮寒玨挑眉。

“你能不能給我多寫兩幅呀？我有用！”

也不是什麼難事。

暮寒玨沒問要干什麼，提筆就滿足了余歡的愿。

拿到對聯的余歡特別開心，親了一下墨硯的臉，讓他把自己放下，跑跑跳跳地就往后院去找暮逢宣和暮遇安。

“哥哥！姐姐！”

暮逢宣正在教暮遇安練刀，兩個小朋友一看妹妹跑來了，紛紛放下了手里的刀。

“哥哥姐姐，咱們去外面擺小攤吧。”余歡搖了搖手里的對聯。

暮遇安說：“今天是除夕，大家應該都會在家里接待客人吧？”

“就去試一試嘛，萬一有人買呢？”余歡眼地看著暮遇安。

暮遇安看著妹妹就覺得哈特，立馬就答應了。

被兩個妹妹齊刷刷盯著的暮逢宣：“……好吧。”

路過門口時，暮逢宣順手把墨傾卿從墨硯邊給薅走了。

暮景琛提醒他們：“別跑遠，過一個小時就回來吃午飯。”

“知道了小叔叔！”

……

孩子們出去賺商機，男人們在院子里聊天，余依和姐妹們在客廳吃吃喝喝。

池初禾掂著自己的肚子，深深嘆了口氣：“你們這些生過孩子的人可都真嚴實，早知道這麼累我就和小糖一樣當丁克了。”

“那可不。”簡糖里忙活著嚼米花，“們就是想不開。雖然我沒生過孩子，但是當過孩子啊，孩子就是這個世界上最沒用的東西。”

“也不能這麼說嘛。”彤托著下，“我覺得小朋友還是治愈的，每次想揍暮景琛的時候，一看見暮遇安，我瞬間就沒有脾氣了。”

“個人選擇問題，想生就生，不想生就不生。”余依低眸認真剝著石榴。

一把紅紅的石榴果實放進了池初禾面前的碗里，輕輕說：“做媽媽很偉大，但只做自己也很棒。”

池初禾癟著說：“裴恩知道我懷孕的時候都激哭了，還是勉強偉大一次滿足他個愿吧。”

簡糖立馬就出嫌棄的眼神：“還以為你和我一樣清醒，沒想到你也和們同流合污。”

話音剛落，簡糖的時候被卿云的包裹住，卿云笑瞇瞇地說：“小孩子也是緣分嘛，可能養著養著就喜歡了呢？”

簡糖把頭搖得像撥浪鼓。

“算了，我現在還在事業上升期，孩子只會影響我拔刀的速度。今晚我還要和陸斯霆過結婚紀念日，暫時沒有要孩子的打算。”

余依嘖嘖兩聲，饒有興味地看著簡糖說：“你家那位可不一定這麼想哦。”

簡糖：“？”

余依朝門外幾個男人抬抬下：“剛剛我聽到陸斯霆說，‘好羨慕你們啊，一個一個的都有兒’，你看你們是不是需要再統一一下意見？”

“？？？”簡糖大驚失，“他真這麼說？”

“昂，騙你干什麼？”

余依說完，用巾了手上殘留的果，挑著眉頭對簡糖揮了揮手：“我要出去和暮寒玨一起拆快遞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