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怎麼不愿也還是來到了門口,生平第一次恨自己住得這麼近。
我支支吾吾道:“那個,給我一分鐘,不,三分鐘時間!很快!”不等他回答,我飛速關上門,轉沖進客廳,將蔣雯雯丟在沙發上的罩、服、薯片……全部收起來丟進房間的地板上,又迅速將桌面上吃剩的飯盒、泡面盒之類統統塞到垃圾桶里。
直到覺客廳應該看得過去,我才把門打開,對來人展開大大的笑容。
“收拾完了?”
呃,他怎麼知道……
蘇墨風手在我頭頂上一撈,一只線掛在我面前。“你忘記還有一只。”
我臉刷地紅起來,將線搶到手里。
蘇墨風坐在大廳的沙發上,這張意大利假皮沙發是我從二手市場淘回來的,在我們的大廳上躺了兩年卻是第一次服務男客,只是這名男客對它來說明顯高大了些。他一派悠然自得地端起桌上的水杯,淺淺地喝一口,安靜地等我。即使將他一個人晾著,他也從不東張西,抑或桌上的東西,似乎好奇心在他字典里從未出現過。
我在廚房切好水果,準備端出去時,見他靠在沙發上的后背,有一瞬間的恍惚。
“這地方很溫馨。”
“就一破窩,比不上你那高大上的住所。”我謙虛道,不聲坐到沙發上出來的小破上面。
“最近有聯系以前的同學嗎?”蘇墨風似無意提到,他拿起在哈瓜上面的牙簽吃了一口,我微微揚起,果然還是那麼吃哈瓜。
“畢業之后大家都比較忙,很聯絡。”我拈輕避重地回答道。
蘇墨風沉默片刻,“如果有人想邀請我們一起吃個飯見個面聚聚,你愿意參加麼?”
我立馬警惕起來,眼神不由變得銳利,“是誰?”
我并未發現自己的異樣,蘇墨風眼神復雜地看著我。
“馬小薇。”
我舒口氣,臉部線條一下放松下來。
蘇墨風眸晦暗,微不可見地蹙眉。我看著手中的水杯,幾片青綠的茶葉在明的水中慢慢回旋,綻放,一如歲月里的花。
“什麼時候聚?有空我會參加。”
我并沒有一口答應下來,給自己留了余地。
“時間確定下來時,我會通知你。”
我點點頭。
蘇墨風很快注意到沙發右側的立柜上面椅子排開放置十幾個小相框,我總算在他臉上看到了好奇兩個字,他掃視一眼,注意力放到最后幾張相片上,“這是你的工作照?”
相片上的我還是一頭齊耳短發,穿了一正裝,出奇怪的笑,表一點都不觀。“剛畢業不久參加實習時拍的相片,拍的時候兇神惡煞的主管就站在相機后面,讓人一點都笑不出來。”
“你還參加羽球比賽?”蘇墨風指著一張相片問道。
說到這個,我的膛不由了,“那當然,我還是冠軍。”
蘇墨風看著我因自豪而容煥發的面龐,揚起笑來。
“怎麼不見你大學的相片?”
我心一,頓時有點言語躲閃。“讀書時顧著讀,誰還想到拍照。”
蘇墨風側過頭深深看了我一眼,周圍的空氣隨著一窒,我登時骨悚然,全上下的汗都直直豎立。
我想說點什麼,緩和這詭異的氣氛。
“今晚還有個手,打擾你多時。”
蘇墨風這番話省去我滿腦門的話題,我如釋重負將他送到門口,目送他離開后我站在門口失神許久。
走回屋中,如果不是那個還留著余溫的水杯,我幾乎以為今天蘇墨風的到來只是一場夢。
“快點快點,怎麼作這麼慢?”
秦不耐煩地回頭催促,在我們面前揚起手最近男友剛送的天梭式手表,表頗有那麼點炫耀的意味。
“你們看看這都幾點了,還磨磨蹭蹭,sai可是最討厭遲到的人,這次采訪是我好不容易才拿下的,你們可別拖了后。真是,要不是看在曹編輯的面子上,真不想帶兩個拖油瓶。”
我和蘇瓊月對視一眼,在心里罵了句臟話。
拜托,明明就是你自己打扮了一個小時才耽誤了出門時間好麼?而且一路上把電腦、記事本等全部東西都丟給我和蘇瓊月兩個人扛,這哪里是帶助理,分明就是待!
臨出門時,曹平平再三叮嚀,這次采訪不得整幺蛾子,不得得罪小人,不得給他捅婁子。這話里的小人指的是誰,就不言而喻了。
因為sai還要趕下一個通告,并沒有太多時間留給我們,采訪地點就約在他下榻的酒店。到達酒店門口,秦第三次拿出化妝鏡,對鏡補妝,我忍不住翻白眼,再補你就一堵墻了好嗎?
出來迎接我們的是一個看起來就特別刻板的胖大叔,板著一張胖臉,金邊眼鏡完刻畫出他嚴肅的格,他一聲不吭引領我們到sai的房間,完全無視秦用大從他口中挖出sai的其他新聞的企圖。
胖大叔叩叩叩敲響房間的門,那一聲聲仿佛敲到我心里,我有一打退堂鼓的沖,但里面的人卻沒有給我反應的時間。敲門聲響兩次后門很快開了,出一張致完的臉,是個嫵的大,先是看到瘦大叔,笑著了聲:“馬叔,您回來啦。”而后看到跟在馬叔后面的秦,視線慢慢移到秦今天特地穿上的連短,表一愣,邊浮現若若現的笑,我和蘇瓊月都讀懂了那個笑代表什麼意味,同為人,同為長相艷麗的人,秦跟這個人在見面那一刻就站到了對立面上,我仿佛聽到空氣中發出滋啦滋啦電流撞的火花聲。
“你好,這是?”那位并不是問秦,而是問馬叔。
秦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就落個下風,全的斗志一瞬間提升到滿格,出手,出恰恰好的笑容,“你好,我是現代雜志的編輯,秦。今天來采訪sai的。”
“原來是雜志社的呀。”大一笑,并未跟秦握手,而是轉過朝里間地一聲:“sai,雜志社的人來了。”
秦的臉一黑,什麼雜志社的?有名字好嗎?
我看到秦吃癟的樣子,差點笑出聲。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我莫名對這個戰斗力十足的嫵大有了好。
Sai正坐在里間化妝,我磨磨蹭蹭走在最后面,拿了一個大大的反板擋在自己面前。
他應該認不出我了吧,我僥幸想。我跟六年前大不相同,很多人都說我變了很多,大家都喜歡用外表來證明自己的長,而我是生生被迫改變。
本來還打算戴頂鴨舌帽擋一下,但這樣可能會造反效果,只能作罷。
“你是誰?今天不是曹平平來?”
一個聽著明顯不悅的聲音響起,里面幾個人看向我們三個,我忙藏到蘇瓊月后,同時心里嘀咕開了,他這話是什麼意思,難不本來應該是曹平平過來的?那為何曹平平和秦說是拿到的采訪?
唯一的解釋就是,秦搞定了編輯部編輯,從曹平平手中搶到這次采訪。而曹平平本人還被蒙在鼓里不知。
秦聽到sai的問話,立馬端起笑容,“您好,我秦,負責這次采訪。”
“馬叔。”sai并未理會秦,喊了一聲馬叔,馬叔面無表對我們做出個請的作,一雙細目過鏡片盯著我們,生怕我們搞個什麼攝像頭拍之類。
我們在房間里等了約莫半小時,sai終于化好妝換好服,才想起旁邊還有三個苦的同志。
“讓你們久等了。”總算說了句人話。
秦忙站起來,倒是一點都不耐煩的樣子,“沒事,是我們打擾您。”
Sai徑直坐到沙發上,擺了擺手,“不必客套,開始吧。”
蘇瓊月在旁拿出攝影材,馬叔沉著臉走過來,低聲代:“你們今天拍的相片需要給我們過目后才能發布出來。”
這是規矩,我們都懂。蘇瓊月笑著點點頭,四下看了看,覺室線不太好,“余沉,反板幫忙拿過來。”
我哦了聲,從門后的角落里走出來,將反板打開來遞給。
“余沉?”
背后一聲不確定的喚,尾音微微揚起,兩個字仿佛穿越了六年的。那被歲月覆蓋的花開,一切白駒過隙為空白。
本來跟sai聊得好好的,不想他突然一怔,作好像被定格住,神極為震驚,秦疑地跟著他一起看向我這邊。
這回可真的躲不過了。
我一咬牙,轉過,咧個,“嘿,我什麼事嗎?”
我對上sai的眼神,從里面讀出很多復雜的緒,憤怒、不解、驚訝統統在他眼中濃一簇小小的火焰,我們隔了四五米距離,卻宛如隔了好幾個時空。
“你們兩個……認識?”秦話一說出來,連都覺得稽,我一個小小的雜志社小編怎麼會認識一個當紅大明星,如果認識的話,如今采訪sai的人就是我而不是了。
我正要回答,sai卻搶了先。
“不,并不認識,跟我一個朋友剛好同名而已。”是我從未聽過的冷冰冰的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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