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諫笑著答應了,提筆在中年胡須男早就備好的紅紙上刷刷寫下幾個大字。
中年胡須男誠惶誠恐地接過沈諫的題字,說什麼也要將自己上的古玉當做謝禮送給沈諫。
這塊古玉的玉種阿瀾見過,和一個月前父親送給母親的發簪上鑲嵌的玉一樣,是極珍貴難尋的,像中年胡須男手里這般大小的,價值千金。
阿瀾知道這“潤筆費”。斜眼看向沈諫,哼了聲,他果然極擅斂財之道,幾個字就要人千金!
阿瀾正在心里嘀咕,卻見沈諫將中年胡須男塞給他的古玉送還了回去,道:“題字不過是舉手之勞,兄臺不必如此客氣,這玉太貴重了,諫說什麼也不能收。”
中年胡須男堅持道:“這只是某一點小心意。”
阿瀾知道這做客套,雖然心里想要,但上還是要裝模作樣推辭幾句。
沒想到沈諫不是客套,他搖著頭執意不肯要中年胡須男的古玉,態度極為堅決。
這倒是出乎阿瀾的意料。
中年胡須男也只好作罷,將玉佩收了回去:“既然相爺不肯收,某也不好勉強。”
他話音一頓,又從袖中出一副字畫來,道:“這幅字畫是某閑暇時所作,算不得什麼貴重之,相爺送某題字,某便也厚著臉皮贈予相爺。”
文人間互贈字畫是常有的事,對方如此熱,沈諫也不好再推,收下了他贈的字畫。
見沈諫收下字畫,中年胡須男松了口氣,堆著笑臉同沈諫告辭后,由掌柜引著出了雅間。
阿瀾看了眼中年胡須男送給沈諫的字畫,平平無奇,確實不值多銀兩,不過總覺得哪里有些不對勁。
沈諫留意到阿瀾探索的目,問道:“殿下可知這幅畫價值幾錢?”
阿瀾想了想道:“十兩?”
沈諫笑著搖了搖頭。
阿瀾又道:“二十兩。”
沈諫又搖搖頭。
阿瀾皺眉道:“三十兩?”此等水平的畫作,到頂也只值二十五兩,說值三十兩已是抬舉它了。
誰知沈諫道:“再翻一百倍。”
阿瀾張了張,三十兩的一百倍就是三千兩。正當思考著這幅平平無奇的畫為何會值三千兩時,沈諫輕輕一扯,將那張平平無奇的畫從畫卷上撕了下來。
阿瀾這才發現,方才看見的那張平平無奇的畫,只不過是在這幅畫本之上,掩人耳目的假象。撕下假象后,赫然呈現出一副價值三千兩的名家作。
沈諫拿著這幅名家畫作端詳了片刻,嘖嘖了幾聲,道:“不錯,是幅佳作。拿去黑市炒賣,應當還能再多賺一倍。”
阿瀾:“……”
平凡的休沐日,沈諫在家中以馬吊小賺五百兩,去往明月樓會友獲名家作一幅,又去他手下人經營的當鋪、賭坊、商鋪溜了一圈,回來時手里已經盆滿缽滿。
阿瀾覺得母親說沈諫極擅斂財說錯了,他簡直是極極極擅斂財,沒臉沒皮黑心黑肝為了錢什麼都做!
跟著沈諫走了一天,七歲的阿瀾第一次見識到了如何利用職務之便神不知鬼不覺地謀取暴利,以及如何避開大周律法將黑錢變白錢等等。
阿瀾氣得飽飽的,深大周有如此臣,真乃國門不幸!
黃昏,阿瀾回到宮中,打算向父親母親匯報今日所見所聞。去了紫宸殿卻被如意告知父親母親外出尚未歸來。
在阿瀾印象中,父親和母親一起外出的次數很,幾乎一只手能數得過來,上回他倆一起外出,還是因為一樁急務。這次免不了又是發生了什麼急務。
阿瀾沒再管忙碌的父母,回到書房將今日所見所聞用筆記了下來,以及在候選名冊上將沈諫的名字劃除。然后又溫習了一遍太傅走之前留下的功課,才去梳洗睡覺。
外邊不知何時飄起了雪粒子,阿瀾躲在暖融的被窩里,昏昏沉沉睡了過去。半夜時分,阿瀾從床上起夜,了惺忪睡眼,忽聽屋外似有笑聲傳來。
阿瀾認出那是母親的聲音,是父親和母親外出歸來了。阿瀾小跑到門邊,剛打開一條門,寒風夾雜著雪花涌了進來。
不知何時外頭雪粒子漸大,片的雪花落在阿瀾溫熱的長睫上化開水。
阿瀾順著門朝外去,看見父親正背著母親走在遠的積雪地上。母親伏在父親背上,冰涼的手趁父親不注意,進他著脖子的領中取暖。
捉弄了父親,不過父親笑了起來,低頭在手腕上落下輕輕一吻。冰天雪地,寒風凜冽,母親卻好像被他的燙到了似的,“嗖”地挪開手。
他們這種姿勢是很難親的,不過父親往往一轉頭,母親就湊了上去。他們就這樣親到了一起。
接下來的事,不是這個年紀該看的了。阿瀾悄悄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一夜好眠,清晨雪停了,積雪塊從屋檐下抖落。阿瀾早早從榻上起,打算去拜會第二位候選人言懷真言寺卿。
臨走前,依照慣例先去向父母問安,可惜這對懶惰的大人今日依舊沒起得早。
阿瀾看了看手中輿圖,言寺卿的府邸位于京城最北面,地段偏了點,但勝在清靜低調。母親一直對言寺卿褒獎有加,父親雖然看上去不怎麼喜歡他,但對他的為人也十分肯定。相信他應當會是良師的最佳人選。
這麼想著,年紀不大但主意很大的阿瀾,騎著最近新得的小馬駒上路,一路從皇城穿過長街往北而去。期間還順路經過了沈諫的丞相府。
今日的丞相府格外熱鬧,門外圍著一群百姓,這些百姓上穿著的次等錦緞與氣派非凡的丞相府格格不,而沈諫正被這群人簇擁在中心。
阿瀾好奇地湊近探了探,便聽人群中一名自稱是沈諫二舅的男人,一臉憤慨地對沈諫道:“你這次可定要為你表嫂做主啊!”
第123章 正文番外 阿瀾的冒險3母親的廚藝
阿瀾聽那位自稱是沈諫二舅的人對沈諫道:“你落魄時我沒有幫過你,如今你風了,也不敢沾你的,可……”
沈諫打斷他的話,笑道:“二舅此言差矣,我怎麼聽說你在外頭打著我的名號,收了不好。這怎麼不算沾我呢?”
沈諫二舅一噎,面上一陣青一陣紅,尷尬了好半晌,接著方才的話頭道:“我們是不好,可你表兄待你一向不薄,當初你得罪永安侯世子,無可去,唯有他向你出過援手,你如今有這般地位,怎麼說也該承他一份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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