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天才看清來人是趙錦繁,緩緩屈膝行禮。
趙錦繁趕讓他免禮了,道:“聽聞仲父舊傷未愈,朕一直記掛在心,正巧路經長殿,便想著來探一二,勞你進去通傳一聲。”
那位老太監著耳朵往前探了探:“您說什麼?老奴沒聽清。”
趙錦繁只好又重復了一遍。
等了好半晌,那位老太監反應過來:“哦哦……您記掛他……想他……”
趙錦繁:“……”
了幾個字,這句話味道就變得不太對勁了,趙錦繁連忙糾正他:“朕不是這個意思。”
看了眼老太監一副迷迷糊糊的樣子,嘆了口氣,言簡意賅道:“總之我要見他。”
“哦哦,您要見他是吧?好好,老奴一定替您傳達。”
老太監連連應聲,轉頭進了院子,走到荀子微邊,溫吞吞地稟道:“陛下來了,說……說什麼來著?哦哦,說……說……要你。”
荀子微正在切菜的手不自覺一。
趙錦繁站在殿外等了不久,聽見門傳來沉穩有力的腳步聲。
朝里去,見荀子微披月而來,如玉山上行,映照人,一時讓人晃了心神。
回過神來,荀子微已快步走到前,正垂眸著。隔著半臂距離,趙錦繁聽見他凌的呼吸聲,莫名生出幾分慌張。
手足無措間,肚子不合時宜輕輕了聲。
趙錦繁赧然,面微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荀子微明白過來是怎麼一回事,帶進了院子。
月華似霜瑩白如玉,院前長廊盞盞明燈高掛,整片院落在燈火照耀下渡上了一層暖融的。
悉的石桌上擺滿了各式令人垂涎的菜肴和……兩副碗筷。
趙錦繁看著石桌上的兩副碗筷一陣出神,笑問:“殿中今日有客?”
荀子微盛了碗熱氣騰騰的米飯給,回道:“沒有。”
趙錦繁“哦”了聲,思緒飄然,眼神一晃瞥見灶臺旁多了兩只從前沒有的黑壇子。
“那個是?”
荀子微道:“酸蘿卜。”
趙錦繁微愣,想起那晚在殿門外,他問明天想吃什麼?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回答他,只記得上回害喜的時候很想吃酸蘿卜,便隨口說了這東西。
荀子微道:“你最近口味偏酸,我多腌了一壇酸梅,平日烹飪可用來調味,亦可做解膩的酸梅飲。”
趙錦繁輕輕“嗯”了聲,視線有意無意地落在荀子微正替碼菜的那只手上,低頭悶聲吃菜。
荀子微問:“今日做的這些還合口嗎?”
趙錦繁連忙回道:“這些菜味道都很好,只是做起來實在費時,多謝您的款待,有勞了。”
“不要。”荀子微道,“就當是謝你在我離京那段時日費心照看我養的兔子。”
趙錦繁:“……”
如果他不提,都已經快忘了自己前段時日,仗著他已“死”,企圖霸占他兔子這件事。
他回來以后,趙錦繁是打算把兔子還回去的,不過他說養在紫宸殿也一樣,他會時常過來看看,于是那群兔最后還是留在了紫宸殿。
荀子微留意到不怎麼自然的神,淡笑了聲,不再提兔子的事,只是道:“你若是一定要謝我,便幫我做件事。”
趙錦繁問:“何事?”
第31章
荀子微要的謝禮,對趙錦繁而言并不難辦。
他在回京途中傷了眼睛,連日趕路加上熬夜批閱公文,眼睛狀況一直不見好轉,視模糊且看不清過于細小的東西。
醫代他當下應費神用眼,不過每日送來的堆公文仍需理。他便要求趙錦繁在他眼睛復原之前,每日來長殿替他誦讀公文,代筆書寫公文回執。
“自然可以。”趙錦繁答應了他的要求,不過又多問了一句,“此事您請別人來做不也一樣,不一定要我來。”
荀子微卻道:“非你不可。”
趙錦繁問:“為何?”
荀子微理所當然道:“我的傷因你而起,你該負責。這是其一,其二我批閱的每一本公文,你私下都會過目,我的行事習慣你最清楚。我想這件事應該沒有人會比你做得更好,對嗎?才智天下第一的陛下。”
趙錦繁:“……”
次日早朝過后,趙錦繁依約去了長殿。
春明,院中小池泛著粼粼波,荀子微靠坐在池邊帶蓬的小船上,正閉目休息。他旁的矮桌上,擺放著尚未理完的公文。
趙錦繁邁步走近,聽見他輕淺規律的呼吸聲,未去打擾他難得的清夢。
作極輕地捧走船上的公文,坐在不遠的藤椅上先行翻看起了公文。目流轉間,掃見荀子微的側臉,視線在其上微作停留。
人之長相七分靠父母,三分看天意。他的相貌無疑是父母與天工強強聯合之巧作。
即將為人母,趙錦繁有的時候也會想,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將來會是什麼模樣?是會像還是像孩子的父親。若是像,那必然是雕玉琢極好看的,若是像孩子的父親……
趙錦繁不再繼續想下去,低頭專心翻閱公文。將這些公文一一過目,按輕重緩急分別擺放好。
荀子微小歇過后,睜開眼見在旁,微愣片刻,起走去廚房替盛了碗事先熬好的酸梅飲,而后坐到正對著的藤椅上。
趙錦繁整理完手邊的公文,捧著酸梅飲嘬了口,酸勁醒腦,抬頭看向他道:“這些公文朕分了三份,分別是瑣事、常事、要事。其中這瑣事多是些賀您歸朝以及歌功頌德的廢話折子,一會兒朕會按您以往的習慣一一理。”
荀子微頗興趣道:“怎麼理?說來聽聽。”
趙錦繁道:“比如張永寫的這本折子,通篇都是對您的歌功頌德,辭藻華麗但沒什麼實質容,這要是換個人,見有人如此肯花心思褒揚自己,必定大喜。但于您而言,看這種折子只會覺得是純純浪費時間和力,既然他還有閑功夫拍這種馬屁,那就給他找點活干,人盡其用。您放心,一會兒朕一定找個重活給他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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