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杯盞里的酒換了水，道：“我這幾日正服著些補氣的藥，酒水沖撞藥，暫飲不得，只好以水代酒敬一敬子野。”

楚昂皺眉，急問：“你子還未好？”

趙錦繁回道：“只是調養一二，不必擔心。”

聽說自己擔心，楚昂不自在地道：“我并非擔心你，只是隨口一問。”

話是這麼說，他又低頭仔細瞧了瞧的臉，見面紅潤的確不像生病的樣子，才放下心來。

趙

錦繁：“對了，明日的圍獵你去嗎？”

這幾日趙錦繁與諸國使團洽談互通商貿、使節往來之事。連日來，與這些使團周旋，飲宴、擊鞠之類的應酬不斷。

明日諸國相約在西郊獵場圍獵。

知曉楚昂一向喜歡騎，本以為明日他也會一起去。卻不想，楚昂搖了搖頭道：“我就不去了，這幾日家中有客。”

“這樣啊，那好吧。”

春闈將近，又想到楚昂剛從外祖家回來，趙錦繁約猜出了他家中來的是哪位貴客。

*

沈諫坐在不遠，看著趙楚二人有說有笑的樣子，默默飲酒。

坐在他邊的張永順著沈諫的視線瞄了眼：“相爺可知，陛下好男風，尤其對將軍一往深。”

沈諫呵呵幾聲：“你從哪道聽途說來的？”

張永道：“上回宴請各地舉子和使者之時，陛下親口對著昭王承認的，我在旁親耳聽見的。”

沈諫見怪不怪：“但凡有幾分姿的，都‘喜歡’。”

這話怎麼聽上去酸鄒鄒的。

張永瞥了沈諫幾眼：“您看著也頗有姿，所以您的意思是陛下也喜歡您？”

沈諫：“……”平常怎麼不見你腦子轉得這麼快？

張永相當自信：“按您這說法，陛下應該也喜歡我的。”

不過論相，那位才是個中翹楚，這麼說陛下也……

張永腦中閃過一個人影，想到那個人，他渾寒莫名倒豎了起來。

不，唯獨那位絕不可能。

他很快否定了自己荒唐的想法。

“說起來有件事我怎麼也想不通。”張永道，“千都山那些個黨殘余，又不難理，君上指個人去不就了，何須親自前去？”

沈諫無所謂道：“誰知道呢？他那個人一慣任。”

比起荀某人，他倒是覺得有個人最近更奇怪。

沈諫的目朝趙錦繁去。

從荀某人給他的回信來看，出手殺他的毫無疑問是他們這位陛下。

趙錦繁是個耐心的獵人，行事一向謹慎求穩，從不急于求。

卻不知為何，忽然間那麼著急對荀某人下殺手？

這實在不像一慣以來穩中求勝的作風。

到底為什麼呢？

想必荀某人也很好奇為什麼，所以才會讓他將近期趙錦繁的一舉一，盡數告知于他。

也不知道他從中看出些什麼沒有？

*

慶功宴到中途時，定國公楚驍攜夫人宋氏前來參宴。

定國公楚驍形拔，五深邃凌厲，舉手投足著將門中人灑不羈的豪氣，雖上了年紀，那風流瀟灑的勁兒依舊不輸當年。

他旁的宋夫人，姿秀麗，端莊溫婉，站在高大的定國公側，顯得有些小鳥依人。

兩人看上去相敬如賓，關系很不錯的樣子。

這些年定國公深居簡出，甚出席公開宴席，今日罕見面，顯然是為了他的兒子楚昂。

楚昂自封職以來，便自立門戶，與定國公府幾乎無甚往來。久違地見到了自己的父親，他的臉上并不見任何喜。

定國公只是站在遠看著楚昂，并未上前與他搭話。

倒是宋夫人走上前，十分親昵地同楚昂打招呼：“子野。”

楚昂見走來，恭敬回了一禮：“夫人。”

宋夫人還待再說什麼，楚昂并未給再開口的機會，借口說自己喝多了，和趙錦繁道了別，轉離了席。

宋夫人著楚昂離去的背影，轉頭又看了眼定國公，無奈嘆了口氣。

張永坐在一旁，看著眼前這父子離心的一幕，嘖嘖了幾聲：“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沈諫斜了他一眼：“你又知道什麼了？”

“這外頭可都在傳，定國公他……”張永正跟沈諫分自己得來的小道消息，他口中的定國公便朝他們的方向走來，張永立刻識相地閉了。

見定國公走來，沈諫起朝他寒暄：“您看上去氣很不錯。”

定國公順口回了句：“托沈相的福。”

沈諫笑了聲：“應該是托陛下的福吧。陛下聰穎果敢，應對各國使團游刃有余，使我大周聲威大震，這些天//朝野上下對陛下無有不服的，保皇派總算是一雪前恥了。”

“你說的不錯。”定國公抬目朝坐在上首的趙錦繁看去。

“不過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想要徹底贏回人心恐怕沒那麼容易，更何況……”沈諫語調一頓，“他回來了。”

*

慶功宴結束后已是深夜，趙錦繁回到紫宸殿中，沐浴更，準備休息。

如意替坐在鏡前的趙錦繁梳著發，面憂：“明天的圍獵您非去不可嗎？”

趙錦繁道：“這是自然，朕為大周國君，既與諸國使團約定好了，總不好冒然失約。”

如意看向趙錦繁的小腹：“不過您的子方便嗎？”

趙錦繁朝眨了眨眼道：“無妨，只是稍稍裝個樣子，不真格。”

如意面上憂不減，嘆了口氣道：“每次一到圍獵您邊總有不好的事發生，三年前您剛當上儲君時的那場遇刺，還有前陣子摔馬那事都因圍獵而起，我這心里不知怎麼的，總也安定不了。”

趙錦繁聞言目漸漸沉了下來。

從鏡臺旁蔽的柜子里，取出一把生銹的匕首。這把匕首是從三年前行刺的那群刺客上尋到的。

這把匕首的形狀很特殊，它比一般匕首刀極窄，柄細，刃上有尖刺，是為行刺專門打造的暗。

巧的是，前陣子摔馬時騎的那匹馬上，有用同樣暗造的傷口。這個傷口十分細小，又藏在馬的鬃之下，極其不易被人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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