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老夫人的聲音雖然不響,卻足夠有分量,令屋所有人頓時就安靜了下來。
沉默了幾息,最先反應過來的是衛榮德,他不敢置信地看向老夫人:“母親,您真的不信兒子麼?”
他一步步膝行至跟前,手去拉的袖。
其實衛老夫人對這個庶子還是有些母子之的,畢竟是看著從丁點大長到如今有兒有,人非草木孰能無。
可一看見他那張臉,就會想起他的生母。
當初有孕,沒辦法伺候夫君,便想挑個人能固寵的,但絕沒挑到那人頭上。
是伺候夫君醉酒時,爬上了夫君的床。且此人還格外得寵,不僅沒能為固寵,反而將夫君對的關注全都給搶走了。
憑什麼一個低賤的婢,可以如此簡單就奪走的丈夫。
甚至后院好幾個姨娘,多年都沒能懷上孩子,這賤婢卻能順利地懷上,大夫還說那是個男孩。
看著丈夫驚喜若狂的神,想到他對他們的兒子都沒那麼多關,心中嫉妒地發瘋。
那會已經有六七個月的位份了,此刺激險些孩子不保。
怎麼可能讓那人平安地將孩子生下來,裝作大度賢惠的樣子,不停地給后院送補品。
沒有人懷疑的機,丈夫更是為此多來了這幾次。
而后就冷眼旁觀,眼睜睜看那賤婢因為胎兒太大難產而亡。
本來,在的計劃中,這個孩子也生不下來,但那人用盡渾的氣力將孩子生了下來,自己卻慘死在泊中。
厭惡那人更不喜歡這孩子,可丈夫為此萎靡不振許久,每日就抱著這孩子說話。
為此,提出了由照拂衛榮德,將他記在的名下,雖說是庶子,以后也能嫡子的待遇。
而這所謂的母子之,不過是他的一廂愿,就如同紙糊的窗戶紙,輕輕一就穿了。
之前是沒想過分家這事,但王氏提出來之后,越想越覺得這個方法好。
不論以后這父三人折騰什麼樣,都與他們衛家沒關系了。
若沒有,他本就活不下來,一個庶子,能當這麼久的國公府二爺,已經是他的福氣了。
衛老夫人冷漠地撇開了他“我倒是相信你,可你給我信的機會了麼?”
“難道除了分家,就沒有別的選擇了麼?”
“二弟,我勸你別再惹母親生氣了,這樣分家時,你還能多分一些,不至于太過難堪。”
衛榮德雙眼通紅,努力睜了好幾次眼睛,才沒讓淚水滾下來。
他一切辯駁的話在衛老夫人的態度下,都了笑話,他已經什麼都不想說了。
衛南熏似乎覺到了他的心,上前一并跪在了父親邊。
不等開口,衛老夫人就先道:“我現在不想聽你說話,你說什麼也改變不了這個結果。”
可衛南熏卻沒搭理,只自顧自地磕了三個響頭:“孫沒想求您收回命,這三個響頭,是激您對我父以及我與阿弟的多年照拂。”
衛榮德也跟著緩慢地磕了三個頭:“兒子跪謝母親。”
隨后父二人才相互攙扶著站了起來,“母親既是主意已定,兒子尊重您的決定,不知大哥可知曉此事。”
比起衛老夫人,衛榮德與這個兄長的關系更好,他也清楚兄長的為人,是個正直踏實之人。
只可惜,毀在了他這個妻子的上。
“二弟,你就別一邊說尊重母親的決定,一邊又想要拉你大哥出來說項,你大哥這人耳子,最容易被人騙。但我會將你們父的所作所為都告訴他的,他也絕不會忤逆母親的意思。還是說,你本就不敢離開衛家,生怕那耿老三就在府外找你尋仇。”
“大嫂不必激我,我衛榮德不是那等死皮賴臉的人,既然如此,就請母親示下,這家要如何分。”
衛老夫人喝了口茶潤潤嗓子:“你大哥是欽封的國公爺,這國公府自然是你大哥的。至于你,祖宅那邊有個別院,寫了你的名字,便留給你了。”
所謂的祖宅是在縣城的鎮子上,他們已經多年沒回去過了,即便是再大的院子也抵不過京城的一個小房子。
但在這點上,衛榮德是庶子,并沒有意見,只低聲說了句:“好。”
“那三弟與四弟也一并分麼?”
王氏冷哼出聲:“呦,二弟,你還有心思管別人呢。”
“既是今日分家,那就一塊分了。老三和老四都是我親生的,這些年他們外派做,宅院等他們回來后我再給他們分,現在只將商鋪莊子以及田契大致分一分。”
“母親說得對,最重要的便是那生意,別讓有的人都給帶走了。”
衛榮德很是不了這樣的冷嘲熱諷,眼中早已沒了淚意,他沉聲道:“大嫂放心,該我得的我一分都不會,不該我得的,我也一分不會。”
衛老夫人微微頷首:“田地與莊子,你大哥占四,你們兄弟三人各占兩。”
“兒子沒意見。”
“最難分的便是鋪子,雖說你這些年在外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但你做生意全靠衛家的鋪子管事,就連門路也都是衛家份帶給你的,這點你認不認。”
“兒子承認。”
“你既肯認那便好,管事和下人都是衛家的,你不能帶走。你可以從現下手中的鋪子里選五間帶走,其余的留給你大哥和兩個弟弟分。”
王氏聽了仍覺得不滿,五間!他憑什麼一個人就能拿五間。
可這五間對衛榮德來說,實在是太了。
“五間?母親,當初您給我的也不過是六七間,還都是虧損的,是我一點點做到如今二十多家商鋪,且全都是盈利的狀態。”
“五間你還不知足啊,你說盈利就盈利了?賬簿我們現在就能拿出來對,看看你這些年到底昧了多東西。”
衛南熏扯了扯父親的袖:“爹爹,五間就五間,我們一家三口有五間鋪子也足夠了。”
“還是熏丫頭懂事,不像有的人那般沒良心。”
衛榮德像是下了好大的決心,長長地嘆了聲氣:“好,那就聽母親的,五間便五間,由我自己選。”
他想了小半刻,才將店鋪一一點出來:“書鋪,琴坊,書畫齋,只這三間,另外的我想要所有的船和駝隊。”
不等衛老夫人說話,王氏首先就不同意了:“你可真會挑,這書鋪,琴坊,書畫齋全都是衛家原本就有的產業,從老太爺手里就出傳下來了,一直都是衛家的象征,你要了去,讓你大哥如何自。”
“至于那船和駝隊,我沒什麼意見,這店鋪絕不可以。”
最重要的是,王氏在他們出城這些日子早就調查清楚了,這三間鋪子是利潤最大,來錢最快的,是絕不會把這香餑餑讓出去的。
至于那船和駝隊,船已經出過事了,駝隊不過是些牲畜而已不值多錢。
“你大嫂說的有道理,你便再換三間吧。”
衛榮德一連又說了好幾個,全都被王氏用各種理由給否決了。
最終他只得道:“那木材鋪子,米店與酒肆總可以了吧。”
這三樣,王氏記得是賬簿中最平平無奇的,一連否定得太多,老夫人臉也有點不好看了。
這回,不得不點了頭。
事定下,衛老夫人讓人喚來縣衙的文書先生,給他們草擬了分家的文書,雙方簽字按下指印之前,衛榮德仍在猶豫。
“母親,即便分了家,以后府上有事用到兒子的地方,兒子還是會幫襯的。”
“你現在是泥菩薩過河自難保,還是說這等大話吧。”
衛老夫人含笑不語,衛榮德便沒再猶豫,按下了指印。
一人一份文書,此后衛家二房便是獨立的門戶了,與衛國公府再無干系。
就在這時,門房急匆匆地跑了進來:“夫人,不好了,那刀疤臉又來了!這次還帶了不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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