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抱了多久，許向北耐心等到懷里小爺終于平靜下來，不再哭得快要斷氣，只把臉埋在他前搭著鼻子。

從剛才開始，師頌南就被他攏在敞開的棉服里，上的寒氣漸漸消散，整個人從凍僵的狀態漸漸緩過來，也不再哆嗦了，只是臉頰還是很紅。

“走吧，我送你回家，你媽該擔心你了。”許向北拍了拍懷里的人，對方又是狠狠一鼻子，許向北無奈被他抱著，穿在里面的深沾著一道道不明，有些已經被風風干，掛在前無比明顯。

“鼻涕都蹭我上了。”許向北看著師頌南腫桃仁的眼睛，原本漂亮的雙眼皮都快撐沒了，這畫面著實喜人，他沒忍住笑了笑，在師頌南殺人的目里抬手用手背替他抹掉臉頰兩側的淚痕和鼻頭下晶瑩的——也不知道是眼淚還是清鼻涕的東西。

師頌南不想說話，點點頭，跟在許向北后去教室拿背包。

“帶手機了嗎，先給你媽打個電話，說我找到你了，一會兒就送回去。”許向北回過頭，見師頌南只穿著件單薄的帽衫，把自己的棉服下來扔給他，“裹著點，別冒了。”

師頌南也不跟他客氣，反正他這麼凄慘都是因為該死的許國龍，他穿一下許國龍他哥的外套無可厚非。

他裹上外套，拉開書包拉鏈去找手機，點開一看已經是好幾十通未接來電，都是魏安榮打過來的，已經能想象魏安榮發現兒子未歸還不接電話時著急發瘋的模樣。

他愧疚，趕回撥，魏安榮幾乎是立刻馬上就接了起來，語氣中已經帶著哭腔，哽咽驚喜地說：“喂喂，是小南嗎，你在哪呢？”

師頌南張要說話，剛才嗓子哭啞了，第一個字沒念出來，咳嗽兩聲才清亮了嗓子，回道：“我沒事了媽，我現在就回家，你在家吧？”

魏安榮嗚咽道：“好，好，沒事就好，媽不在家，媽在老許家常菜呢。”

師頌南疑看向許向北，掛斷了電話。

“我媽為什麼在老許家常菜？”他問。

許向北解釋道：“來找你唄，你媽看你沒回家，打了個電話到店里問，我這才知道胖小和謝二虎把你關在這里，趕騎車就來了。”

師頌南冷笑：“這回我媽可沒找錯，今天我明明白白看見是許國龍干的，你們抵賴不了。”

許向北無奈道：“不抵賴不抵賴，我知道是胖小不對，我回去就收拾他，讓他給你道歉。”

師頌南得饒人絕不饒人，背起書包，不滿道：“道歉怎麼夠，我今天要是出了什麼意外，他許國龍得坐牢知不知道！”

“知道知道。”許向北現在心懷愧疚，一句話都不敢反駁師頌南，殷勤地從小爺被上摘下書包，單肩替他背著。

師頌南稍稍滿意，頤指氣使地哼了聲，嘟囔著鼻音說了句：“走吧。”

“好。”許向北輕笑，把教室門重新鎖上，帶著師頌南向校門口走去。

從教學樓出來的時候，師頌南覺得鼻頭一涼，臉上漉漉的，呼吸凝結在冷氣中迷迷蒙蒙一團白氣，夜里氣溫很冷，他穿著自己的外套還裹著許向北的棉服都覺得冷。

“下雪了。”許向北仰起臉看著天，雪花還不大，只在高空看得見，等到落下時已經化雨，地面蒙著一層氣，踩上去。

“今年第一場雪。”許向北收回視線，笑了笑，一手攬著師頌南的肩膀往外走，半邊子擋住迎面飄灑而來的風雪。

師頌南已經不排斥許向北的接，任由他攬著自己，甚至還主往他邊湊了湊。

“臉怎麼還是這麼紅，發燒了？”許向北瞥他一眼，問道。

師頌南了鼻子，醞釀半天還是沒能打出噴嚏來，很難地回答：“不是，我是過敏，剛才靠在你上過敏了，臉才會紅。”

許向北哦了聲，說道：“難怪你冬天都不穿的，只穿帽衫。”

“我對各種的發都過敏，那種細碎的絨也不行。”師頌南說著話停下腳步，打了個震天地的噴嚏。

“小爺還真是氣。”許向北笑呵呵，半是調侃地說。

師頌南對這種話簡直是有創傷后癥，一聽就炸。自打來了旅安鎮，他聽到每一句嘲諷的開頭一般都是：喲，這爺真是氣......

他正瞪著眼睛要質問許向北這話是什麼意思，許向北若有所思說道：“我記住了，以后跟你出來不會穿的。”

師頌南收回險些口而出的質問，滿意地點點頭。

旅安鎮的其他人會嫌棄他氣，但是許向北不會，許向北會慣著他。

他們走到許向北扔在地上的自行車前，許向北彎腰把車子扶起來，從肩膀上摘下書包放進車筐里，一只腳上去，這才拍了拍后座，邀請小爺上車。

這回師頌南門路，側著上車后雙臂環繞著許向北的腰，一頭靠在他后背上，肩膀上還披著許向北的棉服，冰霜的雪天里，許向北上清爽的皂味道似乎更加明顯。

師頌南在想，以前怎麼沒發現這老皂這麼好聞，那些奢侈品做香水的時候能不能考慮一下出個“老皂”款式，一定能是暢銷款。

許向北蹬起車子，胎的膠皮過雪后的小路，發出唰唰嚓嚓的聲響，師頌南的眼睛腫得又熱又疼，索閉著眼睛在許向北上，無聊地問：“哥，你打算怎麼收拾許國龍？”

許向北撲哧一笑，向著師頌南說話：“你說怎麼收拾他解氣，我就怎麼收拾他。”

師頌南沒那麼多花花腸子，雖然剛才被困在廁所里的時候把這輩子能想到的所有死法都在胖小上幻想演練了一遍，但是現在真要實起來，那些犯法律的事肯定是不得。

“你讓他當著全班的面給我道歉吧。”師頌南想了半天才說，“我也不求什麼冰釋前嫌，我只想好好上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