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謝重姒沒拿荔枝,反而拽住他手腕,將他沾了水、還未拭的指尖含在里,然后在宣玨耳垂臉側猝然炸開紅暈的呆愣里,砸吧砸吧道:“好甜。”
盛夏嘈雜耳的蟬鳴仿佛帶了點什麼節奏,謝重姒這段時日相下來,稍微退了那婉約假裝,又有點蹬鼻子上臉的天不怕地不怕,干脆笑嘻嘻地直抒臆:“離玉,我好喜歡你呀。想和你一直在一起。”
真的,好喜歡好喜歡你啊。一直在一起的那種喜歡,生生世世,永不分離。
宣玨隔了很久才從愣怔里反應過來,有些手足無措,被強勢地住掌心,謝重姒問:“可以畫花嗎?”
“……啊?”宣玨難得有些發懵,但他從來沒拒絕過謝重姒,下意識點了點頭。
一句什麼花還沒問出口,謝重姒就拿起一旁朱筆,在他拇指上畫了朵歪瓜裂棗的蓮花,然后像做了壞事的小孩子,笑得前仰后合。
“……”宣玨哭笑不得,無奈道,“玨也給殿下畫一朵吧。可行?”
謝重姒:“好啊。”
期待地將手遞過去,沒想到宣玨執筆前傾,隔著桌案上的盤盞書卷,抬臂,認真地在眉間落了一朵徐開牡丹。
盛夏林間風忽然大了,吹兩人鬢邊發。猶如年的夢。
齊家宅院里風雪也忽然下大了,撲謝重姒懷中,也驀然從那年盛夏里回過神來,恍然已十余載。
郎中很快過來,謝重姒拂開肩上落雪。
哪怕是家破人亡,宣玨那心懷天下的仁善,也未曾有變的。不擔心他為非作歹,才三番四次要他仕,也算全上輩子的憾。
這次漓江之行,他行事也周全妥當,出事的全是氏族中手有幾百人命的豺狼之徒,尋常百姓甚至得了近一月的安穩日子,過了個飾太平下的好年——
所以他到底在張焦躁個什麼?
和郎中進去時,宣玨裂開的傷口已經滲更多。謝重姒立在外室,思來想去,也只有“夢魘難眠”,導致神思不屬這個可能。
畢竟那天晚上,聽他夢囈中念了好久家人。
……也或許,他夢到過自己。
這麼想著,謝重姒心了,等郎中換藥包扎完,走進室道:“近來睡得可還好?別再折騰啦,好好歇息——等傷好后上朝,父皇還得借著你有大靜呢。”
宣玨笑了聲,如實答道:“這六七日,是睡得最好的了。”
除去用清寒片試探的那整日整夜清明,其余都混沌昏沉,沒做過夢。歇得其實很不錯。
他接著之前的話茬:“殿下,臣有和王爺商討過,氏族勢力商合一,、商、兵各都沾,勢力無可撼。我倆都認為要……”
謝重姒:“……”
著實沒想到這人勤政到這地步,眉梢一挑,命令般把他摁倒在床上,喝道:“休息!閉眼!”
宣玨一眨不眨地看,忽然,見俯下,親了親他的眼。
那雙盛滿蒼穹日月和滿天星辰的眸,順從地閉上了。
“早點好起來。”瓣一即分,謝重姒告辭離去,“這幾天秦家五房老夫人快到京城了,我得和見個面,就不吵你了。父皇若是要你盡快上朝——甭聽他的,先養子。”
宣玨按在肩上的指沒舍得用力,只是暗中繃,青筋泛起,廢了全力氣才沒質問和挽留,沙啞著聲輕道:“好。”
這個“甭聽”,到底未實現。
(看作話)
第87章 畫像 撞破畫卷√
謝策道冷沉道:“漓江所調近月, 說說你所見所聞。”
他環顧了下朝堂上那些把頭埋鴕鳥的秦氏員,寒聲道:“無須顧忌,說!”
宣玨如實說道:“礦脈疑狀有三。一, 礦工死頗多, 下礦者均年活不過五載,且死后并無補償;二,煤油產礦,里通外國,與西梁天樞院有所來往,以相贈方式獲得天樞院機甲械, 未報于朝廷;三,員之群, 沆瀣一氣, 買賣現象頻出, 已調查有五起,盡數上呈。除卻此事,還有去年旱災和前年蝗災,賑災銀兩去, 也有問題,臣力匱乏,未能深究, 還陛下恕罪。”
謝策道:“還有呢?”
宣玨覷了眼皇帝臉, 很識趣地道:“離去歸京時, 裴久裴大人想要留臣,或是焦急,手段有點突然。”
他說得委婉,但朝堂皆四品之上, 都是人,再加上漓江近來不小,也猜到是怎麼回事,琢磨著這手段突然,八是強留人或者想要下毒手,就看到宣玨一掀服,跪地道:“侍衛護臣心急,致裴大人死,是臣之過……”
他話沒說完,就一道涼颼颼的視線——宣琮。
宣琮磨了磨后牙槽,心想他娘的,這混小子果然又搞出名堂來了。
看回去不他!
宣玨頓了頓,面不改俯一拜,“請陛下降罪。”
“你有什麼罪?”謝策道平緩地道,下一刻卻驟然發難,“好端端去查罪的,能有什麼罪?!宣玨,你給朕起來!要不是命大,這肩上刀傷就足夠在漓江壘一座尸墳了!!!諸卿說,這群人到底是不把朕放在眼里,不把大齊放在眼里,還是本就眼里無命,朝廷百姓都不眼啊?!”
宣玨從善如流起了,前后的百卻又呼啦啦跪了一地:“陛下息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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