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棠應是,正準備離開,卻又有些猶豫。
宣玨掃了眼,見他表遲疑,便問:“有話要說?”
白棠撓了撓頭,道:“哎是。就,公子,您不是明知南郊那邊不安全麼,怎麼不阻止齊公子?我記得您剛開始還說要讓蘭木,提醒齊公子別選城南的,之后又說不要手,隨他折騰。”
這要是選個別,也不至于真挨這頓打啊。
宣玨將膝頭擱放的古琴拿開,極淺淡的眸在影下,如若琉璃,他不含多緒地開口道:“阻止了也沒用,三房在盯梢,城南建地巧撞見,只是個聽起來委婉點的借口。更何況,挨頓打,長長記,不好麼?”
白棠幫宣玨做事,滿打滿算,也有一年,卻仍舊拿不住主子的想法。
他是實在看不出,公子將計就計,是因著齊公子那日湊得離姑娘太近,還是因著那晚,齊家二老口風太——
他只能確定,齊公子是真的慘。
齊岳也覺得自個兒太慘了。
慘到懷疑人生。
小爺沒挨過這種痛,在床上嚎破鑼嗓子。
他爹的那只金喜鵲都被嚇到了,在鳥籠里撲棱翅膀飛,終于他格外寬容的爹也忍不出了,喝道:“行了!和鞭刑的伯叔提前打了招呼,都是皮外傷,你鬼哭狼嚎個屁!不出一個月你就能活蹦跳,又給我惹是生非了!”
齊岳這才止住干嚎,拽著枕巾道:“可是爹,真的疼啊——”
他大伯一掌拍在他腦門上,道:“再嚎?再嚎給你撒點鹽水。”
齊岳立刻閉了,可他一時半刻不吭聲就憋得慌,正準備開口又吧啦點什麼話,他爹卻說道:“老實躺幾天,別再攪了。實在憋悶,這鳥留下來陪你。”
說著,留了只金籠子,齊岳和金喜鵲大眼對小眼。
齊岳:“……”
不是,留只鳥干什麼?比誰嚎的聲音尖嗎??
不過這活寶很能苦中作樂,還真“啾”一聲“咕”一聲的,學起鳥來,和金喜鵲來了場二重唱。
不知不覺,一上午就過去了,背上傷痛還在,刺得慌,齊岳學得嗓子也啞了,百無聊賴地趴在床上,開始聽外面的初冬風聲和落葉飄零聲來。
“呼——”
北風吹拂過樹梢,還剩幾抹枯葉的秋枝也瑟瑟發抖,葉片順著風卷落。
謝重姒穿著厚厚的宮緞素雪絹,罩著狐裘大氅,提前裹了一個過冬的團子,抱著湯婆子,踩著枯枝敗葉,向前蹦跶。
像是很喜歡這種咔脆響,致的眉眼彎彎,心很好般,連腳步都跳躍起來,向府院外頭走去。
正好到了將要出門的宣玨和白棠。
“嗯?離玉?”謝重姒有些驚訝地挑眉,“你們是要出門嗎?”
主屋留給了謝重姒,宣玨是住在西院,隔得略遠,除非用膳,一般也不面。
宣玨也沒想到巧看到單獨出門,畢竟這幾日,謝重姒待在府里足不出戶,偶爾外出,也是和江州司一道。
他腳步一頓,點頭道:“嗯,有點事兒。殿下也是要出去麼?”
謝重姒將湯婆子捧在懷里,大氅帽檐上是細碎的狐絨,將的臉襯得愈發小白皙,歪了歪頭,道:“對呀。我去姑蘇梅家橋那邊逛逛。聽說來了個西梁的雜耍班子,機關玩得不錯,然后還打算去脂鋪店里轉轉。離玉一起麼?”
謝重姒難得邀約,宣玨心下一,可他又的確不開,溫聲道:“今兒和齊家的兩位長輩有約,不好爽約。殿下若是不心急的話,要不明日再去?”
謝重姒愁著臉道:“可是雜耍班子也就待一天了呀。你先忙吧,不用管我。”
說著,謝重姒擺了擺手道:“那我先走啦!”
一邊走,一邊聽著背后靜,腳步聲遲遲未起。
謝重姒眉眼更彎了幾分,向來驕肆的神里平添幾抹狡黠。
齊岳有傷,宣玨肯定要去齊府看,“順便”再接一下四房那兩位。
左等右等,可等到今日了。
就是在這蹲你——左右為難不爽了吧?
等謝重姒影消失在巷口,宣玨才收回視線,前往齊家。
快到齊家時,宣玨突然沒頭沒腦地問了句:“近來姑蘇街上游人多麼?”
爾玉江湖年扮相,是為了勝在輕便,但多數單薄,深秋后沒敢再嘗試,都是裹著長夾襖。
也懶得易容了,頂著張明艷清麗的臉,四瞎逛,他不用跟著出去就能知道,黏在上的目會有多。
“……快到年節,應該有不人回來。”白棠愣了下,不知道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人應當不。”
宣玨垂眸輕嘆,半晌才無奈地道:“算了,由吧。走,去看看嶺。”
白棠后知后覺,“啊”了聲,趕跟上。
主仆二人到齊家時,齊岳正在教那只金喜鵲說話。
他威利:“來,說‘恭喜發財’,‘恭喜發財’!”
教了半天,喜鵲也只憋出一個“嗤”來,齊岳恨鐵不鋼:“你看看你,再看看人家桃子,都是鳥,怎麼差異就這麼大呢?”
金喜鵲如果有靈,估計得對這位爺,寬以待己、嚴以待鳥的行徑十分不齒。
但它到底是個畜生,靈智不到,只能被迫聆聽齊爺的“諄諄教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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