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瞬間有氣無力：“……沒。”

他想說清楚昨兒況，但瞥了眼謝重姒，不太確定要不要在這姑娘面前說。

謝重姒卻先一步，很是親切婉地問道：“這位就是齊岳公子嗎？”

宣玨提壺續茶，修長的手指拖著瓷杯，垂眸道：“是，之前提到的齊錦姑娘，是他親姑姑。”

齊岳暗道不對，再親近，宣玨也不會這麼全盤托出，儼然沒留半點底，他剛想說什麼，就聽到謝重姒抬眼朝他看來，雍容淺淡地道：“齊公子，節哀順變。和錦姑娘有過一面之緣，夫妻二人都很好，唉……可惜了。等新墳立起，我也該是去燒柱香的。對了，我姓謝，出淮北。”

謝重姒頂替堂妹的份，眼皮都不帶一下的。

倒是齊岳，聽到那個皇姓“謝”字，陡然一驚，又聽到淮北，電火石間想到了軍旅出，但傷告治的淮北王——原來是位郡主嗎？

那宣玨看在皇家份上，一路照看，有可原。

齊岳匆匆見了禮：“原來是郡主，這幾日唐突叨擾了。日后若是需要在下幫忙的，盡管提及，在所不辭。”

謝重姒沒把這些公子哥的奉承話當回事，只道：“遠在京外，不想太多人知道份，還公子保則個。”

“這是自然，這是自然。”齊岳連連道，他再也無法忽視一旁涼颼颼的視線，趕轉過來和宣玨說正事，“再借我點人手唄。我想去義莊，挑一對量仿佛的尸，替換掉姑姑他們。然后過幾天選個日子時辰，土開墳進行安葬。”

宣玨垂落的長睫擋住緒，他溫聲輕道：“嶺，你還是說說，昨晚你回去后，發生了什麼吧？”

齊岳一僵，但求人在前，只好耐著子，挑重點的講了。然后分析了下齊家的局勢：“蘇州刺史出自大房，以齊孟為首；二房主要聯絡往來較多，反正認識的人五湖四海，我猜沒準他們在廬州也有識，才早早得知錦姑姑離開之事；然后三房，唔，可能結些不大面的江湖朋友，我不是很清楚；四房你也曉得，靠我大伯撐著，就管管錢啥的……所以，如果我想做族長，還得先在四房做得出，再一步步來……”

聞言，謝重姒挑眉，語氣古怪：“族長？”

瞧不出來，還怪有志氣的。

勇氣可嘉。

宣玨不置可否，卻問了句：“你爹什麼態度？”

“他？”齊岳頭疼，“老頭子隨我胡來，他不管事。”

宣玨輕輕“哦”了聲。

那就是也知道了。

他放下杯盞，喚來白棠，道：“讓蘭木去調人，聽嶺吩咐就是。”

白棠恭恭敬敬地附，道：“是。”又對齊岳道：“齊公子，有安排盡管告之。”

然后就領著齊岳離開了。

齊岳不記吃也不記打，被宣玨眼風涼涼掃過的皮疙瘩還沒消去，還敢在老虎頭上拔，起時，笑嘻嘻地對謝重姒道：“過幾日再帶點別的花來。金秋桂，薔薇百合，花配人才合適嘛！姑娘下次見哈。”

聞言，白棠趕加快腳步。

他怕再磨磨唧唧待下去哪怕一瞬，主子都要轉變主意，讓他把這活寶扔出去，而不是給派人手。

齊岳簡直就是個活寶，將院里本來有些寧和清漠的氣氛，攪得渣都不剩。

謝重姒有意多試探宣玨的棋路，總得這位前駙馬的心思，現下卻也沒了多興致，道：“先不下了，改日吧。”

宣玨眼底深有幾分被人打擾的不愉，但制得微不可見，點了點頭。

他也有要準備的事，又見謝重姒神不佳，像是困倦了，自然不好打擾，將棋子拾回棋盤，便也暫時離開了。

桃子沒有錦那麼懼怕宣玨，扯著嗓子告別：“回見！回見！”

江州司在用清油潤左臂機紐，沒空出的手去按住桃子，等聽不到腳步了，桃子才停，江州司也忙完手頭活，對慵懶靠在一旁團臥上的師妹問：“你什麼想法？”

“什麼什麼想法？”

江州司不凡塵，但不是眼瞎，“他對你也忒好了吧。就算是臣子，也不需要這麼日夜照顧著。我看人家沒準喜歡你。所以我問你，什麼想法？”

謝重姒狐疑地一挑眉：“這麼明顯嗎？”

“我說不準啊，但我之前看到過這種的，早就了，孩子都抱倆了。”江州司皺眉，“齊家那個招財貓爺，好像也說過，覺得宣玨對你不大對勁。”

謝重姒瞇了瞇眼，將手上沒翻看幾頁的話本擱在一旁，嚴肅地道：“是嗎？”

江州司被陡然嚴肅嚇了一跳，“……啊。是吧。”

謝重姒沉默起來。

之前在揚州，宣玨還算斂克制，不覺太大異樣。

之后陡然聽到那句坦言，又先為主，只是震驚，倒沒覺察這些對他來說算是出格的舉了。

確實……算是明顯。

謝重姒決定了，待會再看到宣玨，就先問問他，這玉佩哪里來的——不能全然做一只和前世反應不同的睜眼瞎，否則以宣玨的敏銳，遲早被他瞧出不對勁。

可等到下午，宣玨也沒來。似是沒在長山莊，有事要辦。

三味丹的藥效差不多都祛除，謝重姒無病一輕，開始百無聊賴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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