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揣在上。這下倒是又派了用場。

三下二除五，編出一對揚州小夫妻的份。

倚著馬車木門，控著一頭老瘦的高馬，把玩那兩塊路引，對宣玨道：“離玉啊，先睡會兒吧，等到下一個關口，得天亮呢。”

宣玨半真半假地說了句：“睡不著。”

謝重姒以為他是說顛簸難眠，抬頭看了眼浩淼星空。

許是只有二人相依為伴，謝重姒態度親近了不，對宣玨道：“那給你講故事唄。和你說說鬼谷——我中寒毒后，在那呆了三年呢。那地兒……嘖嘖，真不是人待的。”

宣玨知道，謝重姒席地幕天也能安然睡，對食住行并沒有尋常的貴那般挑剔上心，很有可能就是因著這三年經歷。

“首先啊，吃得太素了。我每天里能淡出一排丹頂鶴來。”謝重姒控訴道，“也不是不給你打獵，給，訓了鷹，還能帶著他們一塊兒沖鋒陷陣。但是打來的獵，都給附近的村民，回去還是要吃素——其名曰，修養。我在那里一千來天，桌上有，就沒見超過十頓，八次是在過年時節，一次是谷主生辰。”

宣玨：“……”

這些事兒，他上輩子沒聽謝重姒提過，還真不知道過得如此清苦。

謝重姒接著道：“還有，一個倆個的，做事時而靠譜時而不靠譜。靠譜的時候吧，一個人就能解決渠設計，或是猛擾民眾，又或者是守城攻國。但是……”

言又止。

宣玨便問：“不靠譜的時候怎麼樣？”

謝重姒像是被問住了，捋了捋罄竹難書的“罪行”，最終挑出比較有代表的：“把我埋在土里過，說是沙療，擱在正午下暴曬。那是三伏天。”

謝重姒頓了頓，接著道：“然后我中暑了。這是大師兄的主意，他被其余的師兄師姐暴揍一頓，再沒機會接我的病。”

宣玨：“……”

鬼谷神莫測，但這個名字又如雷貫耳，甚至是不百姓的信仰。

他知道個中弟子亦正亦邪，子桀驁不定，但沒想到這麼隨心恣意。甚至于可以看出，他們也是一頭霧水，不知寒毒如何解，從零開始嘗試索的。

宣玨搜腸刮肚地勉強找了句正面評價：“……都說鬼谷護短，名不虛傳。”

兩人一說一回應，很快天邊紫氣初升，快要天亮。

謝重姒晚間趕車不敢睡，加之也到了道上，平整開闊，不擔心馬匹竄，便靠著車門微闔雙眼。

見外頭話聲停了，宣玨輕輕掀開車簾，將一條毯蓋在睡意上來的謝重姒上。

謝重姒沒睡太久，很快就到第一個關口，人聲嘈雜了起來，檢查分外嚴苛。

不商旅或是游人，等得不耐煩，破口大罵：“娘老子的，磨嘰啥呢？驢都比你們快！”

兵充耳不聞，有的甚至還用□□指了指，威脅道：“按照規矩辦事的，閑話說，都把路引拿出來備好，要一點點盤查的。”

爺亮出兵，本還想再吼幾句的也果斷為閉鵪鶉，耐下子等待檢查。

等終于到謝重姒他們時，謝重姒跳下車轅，遞過路引，道：“爺，我家娘子病嘞，我帶他去城里看病。”

兵皺眉，道：“人呢？讓也下來！”

謝重姒歉意地笑了笑：“這不是風寒，不得吹麼。您看通融則個？”

“風寒也跑到這來問醫，又不是快生了——”兵罵罵咧咧地掀開車簾，手指一頓。

車里，清冷端雅的白子正持卷看書，一打眼沒看清容貌，但從氣質來看，就知這人長相不差。

兵看謝重姒的眼神頓時曖昧多了，要是個窮酸小子取到這種媳婦，別說風寒了，估計人劈個指甲斷發，都得心疼死。

他拍拍謝重姒的肩，眉弄眼道：“小子，可以啊！”

謝重姒倒是怕他看出什麼異樣，不聲地上前一步，半側擋在兵面前。

第38章 夢境 我就算被父皇打死也得把你娶回去……

好在那兵也是窮苦出有家室, 以為謝重姒不喜媳婦被人看去，呷醋護食，笑著拍了拍肩膀, 道：“行, 走吧。”

又對前面還準備再盤查一遍的其他兵道：“和上頭要我們留意的人差個十萬八千里，一個倆個的眼睛往哪瞄呢！忙其他的去！”

謝重姒聞言心想：“果然京口也被氏族把控。”

江南一帶，勢力盤錯節，路上還是要謹慎小心。

京口是個渡口城池，隔岸滔滔江水，順流而下, 四五天即可到達蘇州。

是矣，這座古城中樞要道, 往來車馬川流不息。

謝重姒不打算乘船下蘇州, 一來船運忒貴, 現在實在窮得慌，二來，船只就那麼掌大的地兒，人挨人, 暴風險更大。

但得在京口歇個腳，不眠不休趕了一晚，疲乏困倦。

謝重姒數了數剩下的銀兩, 不忍心住客棧, 將吱吱呀呀的馬車停在北固山邊。

北固山高聳立, 秋末仍綠意翡然，文人墨客們扯著嗓子在這吊唁，寫出狗屁不通的詩句，也都敢糊在紙上, 再在墻樹上。

隨意掃了一眼，樂了，讀出來：“遠看北固黑乎乎，上頭細來下頭。如把北固倒過來，下頭細來上頭——哪位兄才？有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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