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婆很可能會懷疑傅潤宜是被問多了、嫌煩了,于是就隨便找了一個人應付結婚。萬一真這樣生了誤會,不得要苦口婆心地勸傅潤宜。
傅潤宜還沒想好怎麼開口呢,阿同倒是先歡欣雀躍地打來一通電話。
帶來的也是一個好消息。
阿同在電話里說:“潤宜,我的籃球場建好了!我就說吧,我每年的生日愿都會實現哦!而且會很快實現!”
聽著阿同快樂的聲音,傅潤宜瞥了一眼邊的人。
晚飯后,找了一部電影來看,客廳是昏暗的,因電話響起而按下暫停的投影仍亮著,定格在某一幀節,小貓從茶幾上的投影儀前走過,小小忽然被映龐然大,像是自己嚇到自己,迅疾地從茶幾上跳開,喵了一聲。
而空氣里,滿是米花的香甜氣息。
傅潤宜點開外放,跟原惟一起聽,并告訴原惟,阿同的籃球場建好了,姨婆他們大概要幫阿同慶祝。
這是個非常好的回鎮上的契機。
阿同說他的籃球場多漂亮,他多喜歡。
傅潤宜想起不久前阿同才剛過完的生日,那天的心實在低落,連阿同都覺到了,阿同分給一個愿,說讓傅潤宜趕快許一件開心的事。
潦草閉眼再睜開,蠟燭熄滅。
黑暗驟襲的一瞬,傅潤宜也清醒了,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很貪心地許兩個愿——想見原惟,還想要原惟回來。
如阿同所說,他每年的生日愿都會實現,所以哪怕是貪心的第四個愿,此刻也都實現了。
傅潤宜看著原惟,只覺得自己的心也像面前這一大桶的米花,甜堆滿,輕盈又充實。
說完籃球場,阿同忽然提及另一個話題。
“潤宜,你想爬山嗎?”
傅潤宜想起來,四月底帶阿同去爬清潭山那次,因扭到腳不得不半路折返,阿同當時覺得很憾,或許還惦記著這件未完的事。
“你想爬山是嗎?”傅潤宜問。
阿同難得出現扭,通常傅潤宜問什麼他都會很干脆地回答,這次卻好像很困難,他猶猶豫豫半天才出聲說:“現在也不是特別想……”
畢竟他的籃球場建起來,阿同現在最喜歡自己的籃球場,不是很想去別的地方。
“但是……潤宜,你要去嗎?許醫生說他可以帶我們去,他說爬爬山,你會開心。”
傅潤宜許久沒聽到“許醫生”的名字了,當下一愣,沒想到對方居然還有熱邀請和阿同出門去爬山。
不免有些納悶,要阿同講清楚來龍去脈。
阿同缺乏重點地說,許醫生昨天回鎮上了,來了家里,發現阿同的新籃球場,許醫生一番贊還表示很羨慕,阿同非常大方地說許醫生也可以隨時來玩。
許醫生謝阿同,說阿同人很好,然后問:“你那個籃球老師有沒有來過?”
阿同立時有些不開心了。
因為他想到自己生日那天傅潤宜坐在那邊的石凳上不想說話的樣子,阿同垂喪著臉,搖搖頭說:“哥哥走了,潤宜說他不會來的。”
許醫生倒有些聞悲生喜,立即追問:“是嗎?走了?那潤宜很難過嗎?”
阿同說潤宜好像很難過。
于是許醫生就提出了重新爬山的想法,他跟阿同說,他們陪潤宜去爬清潭山,再給潤宜買冰淇淋,潤宜就不會再難過了。
阿同覺得有道理,答應去跟傅潤宜提議。
原惟手肘支在沙發上,手指松松握拳,手背撐著腦袋,在旁聽了,微微點著頭,嘉許道:“許醫生還是這麼好,還是這麼會關心人。”
傅潤宜卻沒法鎮定自若。
不是阿同,當然聽得出,這些轉述的話里暗含的意思,許醫生好像以為失了急需關心……
阿同聽到原惟的說話聲音,“潤宜!是誰在說話?”
原惟湊近聽筒,故作些許失,說:“阿同,你忘了誰教你打球的了嗎?”
阿同立即興不已,在那邊一連串著哥哥,把剛剛跟傅潤宜說的話又說了一遍,并說自己的進步有多麼大,想邀請原惟來看他的籃球場,問他有沒有時間。
“好啊,我有時間。”原惟答應得干脆,然后頓了一下,自然地轉折,“但是——爬山應該沒有時間了。”
阿同也變得很干脆:“那就不去爬山了!”
原惟優寡斷又為人著想,聲音緩緩愁著:“那許醫生怎麼辦呢?”
阿同腦袋里想辦法的機制簡單高效,排除自己和潤宜,結果顯而易見。
阿同說:“許醫生可以自己一個人去爬山!”
原惟應和說:“也是,許醫生自己一個人應該可以的。”
阿同佐證道:“嗯!許醫生不需要別人照顧的!許醫生很厲害,許醫生一個人可以做很多事。”
“許醫生很不錯。”原惟不吝贊賞,又為阿同著想,“但你已經答應許醫生幫他約傅潤宜爬山了,現在要怎麼跟他解釋?”
傅潤宜一直在旁抿著,幾次想笑又忍住,覺得原惟有點惡劣,這種惡劣不使人生厭,但令人窘然,想打斷,但不上話。
阿同也一下苦惱起來。
是啊,他已經答應了。
但是阿同想了想,有了自己的主意:“我可以跟許醫生說,潤宜好像不需要去爬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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