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過小貓,傅潤宜懶得下樓,隨便在冰箱里找了一點速食加熱,當自己的早餐。
要慶幸今早沒有下雨,否則傅潤宜抱著兩束小雛,很難挪出第三只手來給自己撐傘。
但這次記得帶傘出門了。
傅潤宜被雨困在運館的那天傍晚,外面雨下得很大,也下了很久。
那個接待員發現傅潤宜一個人坐在一樓接待廳的長椅上,停下腳步,上前詢問是在等男朋友來接,還是沒有傘回去。
需要傘的話可以去前臺借。
可能是到了下班時間,大廳里的人明顯比傅潤宜下午來的時候多了很多,聲音也有點吵。
這次的聽力保持敏銳,清晰捕捉接待員所說的話,但那兩個問題,一個都沒回答,只低聲說:“不用管我,我想休息一會兒。”
接待員似乎缺乏眼力見兒,又或者把傅潤宜上眼可見的低落當需要一種安的疲憊,緩了緩說著:“傅小姐,很累吧,一開始上課訓練是會不適應的——”
傅潤宜只覺得很吵。
希這個世界可以暫時進默片電影里,誰都不要來理會,就當是一個無關要的背景人就好了,別人的故事照常進行,不用分臺詞,真的不是很想說話。
而傅潤宜的沉默,卻令接待員不由擔心起來,小心翼翼試探著問:“傅小姐,你是不是想退課?”
傅潤宜搖了搖頭,他不用擔心自己業績,不會反悔,低聲重復道:“我只是想一個人坐一會兒。”
接待員立馬說:“那你好好休息。”給傅潤宜用一次紙杯倒了一點熱水,然后安靜地走了。
等熱水涼,雨也漸漸停了。
傅潤宜踩著的步磚道,這條路和原惟走了很多次,剛剛突如其來的一場大雨將很多游客困在編鼓巷,雨停后,路上行人很多,雨后的涼風吹落梧桐葉片上的層層積水,一路走,了傅潤宜半。
好像這場雨,本躲不掉。
一貫不喜歡往人多的地方去,今天不知怎麼,卻逆著疏散的人往編鼓巷擁堵的盡頭走去。
編鼓博館的門口滿了躲雨的人,傅潤宜站在喧嘩的街對面,沒再靠近,聽到穿雨的工作人員舉著喇叭一遍遍重復在喊。
“驗館因突發設備故障,今天提前關閉了,準備去驗館的游客不用再排隊了。”
一旁的長隊里傳來不怨聲。
“排了這麼長時間就是去為了驗館敲心之鼓啊,怎麼偏偏提前閉館,什麼況嘛?”
傅潤宜又在熙來攘往的人里站了一會兒,然后往回走,去附近的花店給媽媽訂了一束花。
祭日當天,傅潤宜手上抱著花,腕間勾著一把明雨傘,穿著一很素凈的服。
苧麻的料子,灰調的藍,凈的擺很長,只出一截白皙的腳踝。
周圍有不等渡的人,不太顯眼地站在大清早的渡碼頭,服里灌了天的冷風,一陣陣蓬起又息下,像一面迷航的漁帆,全無方向,只是靜靜在原地飄搖。
回新灣海葬是媽媽的愿。
即使傅學林堅決不同意這麼做,擔心招來非議,影響公司名譽,傅潤宜和傅雯寧也堅持把媽媽送回生長的地方。
媽媽曾在病床前帶著笑跟們說,新灣很的,你們兩個都是在新灣出生的,那是雯寧長大的地方,也是以后潤宜要念書的地方。
然后哽咽,然后落淚。
“……媽媽可以有兩個兒嗎?”
傅潤宜和傅雯寧都答應了。
們陪媽媽度過了最后一段時。
每年,傅潤宜都會給媽媽寫一封信,講這一年在新灣如何生活,從開始寫剛上大學的學業課程,到后來寫畢業后自己的工作近況。
都是一些不太有鮮活氣的日常。
第一次,在信里提到一只貓,還有一個人。
在信里告訴媽媽:
媽媽,我今年收養了一只流浪小貓,它之前生了病,不過已經快好了,但是我到現在還是不知道要不要給它取一個名字,本來有一個人說,等什麼時候我確信小貓不會離開我,需要給小貓取名字,可以給他打電話,他會幫我取。
可是媽媽,用語言流的人都會隨時離開,我要怎麼確定小貓是不會離開我的呢?
媽媽,我確信不了。
我覺得會的,都會離開的。
傅潤宜看著花瓣卷著信紙被一層接一層的浪一點點隨波推遠。
直到尋不見蹤跡,才將視線收回。
回程的渡上,傅潤宜接到一通陌生電話。
來電顯示的地址是崇北市,船還沒有靠岸,海上的信號不是很好,傅潤宜接通,聽見一個陌生的男聲,準確喊出的名字。
“請問是傅潤宜小姐嗎?”
傅潤宜回答:“是。”
對方說:“您好,傅小姐,我是您父親的助理,今天是傅太太的亡祭,傅先生一直記著這件事,也很掛念你,但是他人現在不太方便過去,所以托我今天給你打個電話。”
傅潤宜覺得很蹊蹺。
傅學林從沒有來看過媽媽,甚至連一束花都不曾寄來過。媽媽去世后,他不顧媽媽的愿,到底還是在崇北立了冠冢,夫妻分已無,深戲碼也要做足,怕別人的口舌壞了他苦心經營的好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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