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亮的手很功，當天下午陳青茹就買了束花去看亮亮，并給了宋文秀一個大紅包。新媳婦還不太懂這其中的禮數，特地回去問了媽，才確定了紅包的分量。

不過陳青茹也只能做到有禮數的程度，與宋文秀不是一路人，加之因他們的到來而生的嫌隙，怎麼也做不到對這對母子親昵。

所以就只去了那一次，倒是宋衛明去得勤，幾乎每天下班都得繞遠道去醫院探一次，陳青茹得空時給燉個湯或清肝明目的豬肝湯讓宋衛明帶去，就算盡到的責任了。

周日，陳青茹從超市回來，宋衛明正在客廳里打游戲，他聽見靜抬頭，見陳青茹手上只提著個打著某某超市商標的袋子，問：“你只去了超市，沒去市場？”

“對啊，家里要用的超市都能買到，干嘛去市場？”陳青茹手勒得疼，說話間放下了塑料袋，宋衛明走上前來，俯往塑料袋里探了兩眼，他當然不會手去翻，本質上他嫌棄所有跟廚房相關的東西，尤其是未做菜的生。

“你的也是超市買的？”

“對啊，我看過了，很新鮮，不是冷凍品。”

宋衛明搖頭，“超市里的哪里新鮮了，剛才就你去市場買，你怎麼不去？”

“市場的跟這個差不多，”陳青茹說著，重新提起袋子往廚房走，宋衛明很不悅，他因為他姐迷路和亮亮手當天陳青茹沒去探一事，覺得陳青茹待他姐和外甥不好，不與他一條心，現見對給亮亮熬湯的食材也不上心，不由抱怨道：“你就是懶，”陳青茹猛地回頭，“什麼，你說我懶？”

“算了，”宋衛明說：“我去市場買一個活回來殺了燉湯。”

陳青茹只覺不可思議，“我不會殺！”

他說沒事，“我市場的人幫我殺，”說完就收起手機，大步走向玄關去換鞋，他要出去買。

陳青茹無語至極，卻也無可奈何，只能安自己或許宋衛明太在意家人了，他今天能這樣對亮亮，將來懷孕生子了，面對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他肯定更優待百倍，于是也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等他把買回來，已經是一個小時后了，陳青茹匆匆用高鍋燉了湯，湯好后倒進保溫桶里遞給宋衛明，然后準備回廚房收拾，宋衛明卻突然拉住的手臂說：“你也去！”陳青茹邊掙邊說不去，“你去就行了，人多了在病房也悶得慌，”宋衛明不聽的，直接下命令：“去換服，跟我一起去！”

“我……”

“反正你在家也沒事，”他堵了的口。

陳青茹深吸一口氣，到底回房換服了。

去醫院途中，宋衛明邊開車，邊數度看向陳青茹，言又止，陳青茹一無所覺，上車后就一直在刷b站，制作的視頻上了熱門，點擊幾十萬了，也已經上漲至3萬多人，并且有不給流言，推薦各種喜的小說和電影，請下次解說，興至極，卻也只是分給趙珂，已經不會再把任何真正的事同宋衛明分，宋衛明由最親的人變了生活伙伴，這種變化是什麼時候發生的，誰也說不清楚。

很快他們就到了醫院，陳青茹原本是很愿意跟亮亮聊聊天的，在看來這是基本禮節，但今天實在被b站上自己的熱沖昏了頭腦，只例行公事般問候了他，就獨自站到窗前去刷手機了。

宋衛明站在病床前，問宋文秀亮亮的恢復況，又問亮亮疼不疼，簡直像個當爸的，所以看見陳青茹一點兒不關心病人，他心里更不舒服，說話就故意大聲，意圖把床邊刷手機的陳青茹驚醒，可陳青茹仿佛沒聽見，沉浸在的世界里。

宋文秀在旁邊瞧著，見宋衛明臉愈來愈沉，竟得意，看吧，一年前里調油的人，到現在不還是矛盾重重，上次就險些為迷路的事吵起來，現在又……果然世界上沒有真正幸福的婚姻，都不過表面好看，就像和劉文啟一樣。

心里突然就平衡了。

另外一張病床上的家屬都看出來這家人氣氛不對，他們的說話聲也不自覺小了些，唯有陳青茹還盯著手機，什麼也沒察覺到。

“亮亮，喊你舅媽吃蘋果，”宋文秀從帶來的水果里拿出兩個蘋果來。

亮亮于是喊了句“舅媽，”但陳青茹沒聽見，直到亮亮提高聲調再喊了一聲，陳青茹才終于抬起頭，一下對上三個人的目，愣住了，覺氛圍有點奇怪，忙扯出一抹笑走過去，“哦，亮亮我什麼事啊？”

“舅媽吃蘋果，”亮亮說，他躺坐在床上，側頭看向陳青茹，前天他就拆了紗布了，現在眼睛還有點兒紅，像哭過一樣。

“哦，我不吃，你們吃吧！”陳青茹說。

宋衛明終于生氣了，他站起命令：“你去洗一個來！”

“什麼？”陳青茹眉頭微皺，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我說你去洗個蘋果來，你不吃亮亮吃，反正你也沒什麼事，”宋衛明說。

宋文秀拉了下宋衛明，“青茹肯定是在理學校的事，是吧？”笑看向陳青茹，笑意未達眼底，“你學校的事忙嘛，不用特地來看亮亮的，我猜今天肯定是衛明強拉著你來的，其實沒必要，你要是還有工作沒理完現在就可以回去，待在這兒一邊記掛著工作一邊還要記掛著我們，其實也是浪費時間，是吧？”

陳青茹覺話里有話，忙走上前，接過手里的蘋果說：“我去洗蘋果吧，你們要嗎？”

“不用，一個就行了。”

陳青茹哦了聲，拿著那個大紅蘋果逃也似走出了病房。

姐弟倆對了個眼，宋文秀沒說什麼，起撣了撣被角。

這幾天宋衛明過來探亮亮，宋文秀不止一次提到陳青茹，問怎麼沒來，可是為之前的事生他們的氣所以不來看亮亮，又宋衛明代向陳青茹道歉，宋衛明只推說陳青茹學校事忙。

宋文秀看著宋衛明長大，是最了解他脾氣的，深知如何四兩撥千斤地激怒宋衛明。

等陳青茹洗完蘋果回到病房，房間里只有隔壁床的人在說話了，宋文秀微笑著從手中接過蘋果，讓亮亮說“謝謝舅媽，”亮亮就依言說“謝謝舅媽，”陳青茹扯著笑了笑，到一種難言的不安，不為別的，一定是病房里有人令不安。

宋衛明正站在窗前，雙手著腰，背對門口，這個背影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