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73(二更) 妙漪,只要你想,天就得……
浴佛節過後, 蘇妙漪每日除了待在知微堂和刻印工坊,剩下的時間就幾乎都耗費在了裘府。
可不知是巧合還是刻意為之,每次去裘府, 都很難上裘恕。而裘恕的去向和那些生意上的事,一旦開口試探虞汀蘭, 虞汀蘭都是一問三不知,平日裏只會拉著做些無關要的瑣事、聊些普普通通的家常。
約約的, 蘇妙漪生出些異樣的覺。
其一,是比起裘恕,似乎虞汀蘭對的防備心才更重。其二, 則是從只言片語裏察覺出, 虞汀蘭對過去這些年的生活十分了解, 不論是邊的人, 還是經歷過的事……
若說是祝襄在暗中通風報信,可他也是今年才到知微堂,更早之前的事, 虞汀蘭又是如何得知的?
臨安城裏有裘家的産業, 這也就罷了。可婁縣呢, 難道小小一個婁縣,都有裘恕的眼線,日盯著他們家書肆不?
在日複一日的“母慈孝”裏,蘇妙漪的耐心被耗費地所剩無幾。
這一天,來裘府又撲了個空後, 甚至連裝都有些裝不下去了, 陪虞汀蘭用膳到一半,便借口知微堂還有事要忙,就匆匆離開。
一踏進知微堂的門, 蘇妙漪就看見蘇安安樓上樓下兩頭跑,忙得團團轉,而淩長風不知所蹤。
皺了皺眉,接過蘇安安手裏要端去樓上的茶水,“淩長風呢?”
“他遇到了個老朋友,正在樓上敘舊,還我下來沏茶……”
蘇妙漪的心本就欠佳,一聽這話更是怒從心頭起,咬牙切齒道,“他讓你沏茶你就沏茶,拿你當丫鬟使喚呢?真把自己當裘家的贅婿了?!”
語畢,端著茶直接拐進了角落,黑著臉往那茶壺裏狂加了幾勺鹽。
淩長風的老朋友,還能是什麽人?定是江湖上那些不著調的酒朋友!淩長風還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當初無分文地被這些人誑到玉川樓,險些要被送去府,現在竟還能繼續同這他們稱兄道弟!
蘇妙漪氣勢洶洶地踩著樓梯,驚得樓上坐著讀書的客人都紛紛轉頭看過來。
這才放輕了腳步,勉強克制住怒氣,走到了自己尋常待的隔間門外。
隔間的門半掩著,傳來淩長風和他那位朋友的談聲。
“長風,我一早聽說你家出了事,可我人在北境,鞭長莫及。沒想到啊,這才短短一年,你就白手起家,在汴京城開起書肆了!”
青年的聲音灑爽朗,聽著與淩長風年紀相仿,卻多了幾分昂揚意氣。
聽這話的意思,知微堂竟改姓淩了……
蘇妙漪在心中冷笑。
接著,便是淩長風略有些心虛的應答,“邵兄謬贊了。小小書肆,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占著知微堂東家的名號,還要踩知微堂一腳!
蘇妙漪聽不下去了,將隔間的門踢開,惻惻地笑道,“是啊,小小書肆,不值一提。”
那青年聞聲轉過頭來,疏眉朗目、意氣軒昂,“這位娘子是……”
看見是蘇妙漪端了茶上來,淩長風的表霎時僵住了,“,……”
蘇妙漪走過來,將托盤砰地一聲放在了桌上,剛要說話,一旁的淩長風就蹭地站了起來,將蘇妙漪拉到了旁邊,用氣音懇求道,“幫幫忙……給個面子……我這兄弟從了軍,如今都是個統領了,我要是一事無,這臉往哪兒擱……”
蘇妙漪面無表,“你還能有當統領的朋友?”
淩長風咬咬牙,“後面三個月的月錢,我都不要了!”
蘇妙漪當即甩開淩長風的手,笑意盈盈地轉向那青年,“大人,我是知微堂的雜役,給您沏茶來了。”
青年的目在蘇妙漪上只停留了一瞬,很快便移開,瞧著倒是正氣凜然,與從前和淩長風混在一起的地無賴不一樣。
“差點把正事忘了!”
青年剛要喝茶,卻忽地想起什麽,又將茶盅放下,“我這兒有份書稿,想找家書肆替我刻印冊,賣到大江南北。”
淩長風忽然有種不好的預,下意識看了蘇妙漪一眼,張口便道,“邵兄,你是在同我開玩笑吧?”
“我同你開什麽玩笑,當然是認真的。這次回汴京,我把城裏幾家書肆都看了一遍,為的就是這件事……”
想起什麽,邵姓青年忿忿不平地在桌上捶了一下,“可那些書肆都狗眼看人低,一聽說我是個無名小卒,直接就把我給轟出來了!”
“……”
“還好有你啊長風!”
邵姓青年高興地握住了淩長風的手,“既然你是這知微堂的東家,那我這書稿就給了你……”
“等,等等!”
在蘇妙漪刀人的眼神下,淩長風連忙回了自己的手,及時制止,“我還不了解你邵軒嗎,你連個之乎者也都說不上來,還寫書?!我雖是知微堂的東家,可出書這種事也不是我一個人拍板就能定的。我這書肆開在州橋,是為了做生意,若是靠你我之間的關系就賠本出書,我這書肆上上下下遲早死……”
總算說了些靠譜的話。
蘇妙漪滿意地收回視線。
“嘖。”
邵軒倒是沒往心裏去,鼻子,“你怎麽知道我這書稿一定賠本?再說了,這書稿又不是我寫的,是我祖輩留下來的。原本不該拿出來斂財,可我如今實在是手頭,急需錢糧,這才把祖輩訓拿了一部分出來。”
這姓邵的看著人模人樣,沒想到裏還是個不折不扣的敗家子……
蘇妙漪撇撇,瞥了一眼邊另一位敗家子,心中默念著四個字——人以群分。
察覺到蘇妙漪的視線,淩長風臉上有些掛不住,剛想開口送走邵軒這尊大佛,卻又聽得他大言不慚地繼續放話道,“長風,我實話告訴你,我這書稿若是給了哪家書肆,哪家書肆就飛黃騰達、名利兼收了!我是看在咱倆這關上,才願意把這書給你來做……怎麽,你和前面那些人一樣,瞧不起我?”
“……”
淩長風被將了一軍,只能求助地看向蘇妙漪。
蘇妙漪暗自冷笑。
看在關系好的份上,才把書給知微堂做。
——多麽悉的說辭。
上一個被無數人爭搶、最後賞賜給知微堂的詩集,如今已經被丟到廚房用來燒火了。
盡管已經心煩意,恨不得將這個邵軒立刻攆出去,可蘇妙漪到底還是個面人,于是一邊笑著給二人斟茶,一邊咬著牙提醒淩長風,“東家,這生意能不能做,還是得看了書稿再做決定,您說呢?”
“對,說得對。”
淩長風當即附和,“邵兄,不如先讓我們看看書稿。”
邵軒沉片刻,才從懷中拿出一張得皺的紙頁,遞給淩長風,“你我是兄弟,我還能害你不?”
“……”
淩長風接過來,只瞧了一眼上面東倒西歪的字跡,就目不忍視地遞給了蘇妙漪。
蘇妙漪展開那稿紙,第一眼也看得頭皮發麻,可第二眼,卻敏銳地捕捉到了四個字,雙眼驀地睜大,臉上的霾一掃而空。
將“仲氏無怯”四個字翻來覆去地確認了幾遍,才不可置信地擡眼看向邵軒,“你那位祖輩是……”
邵軒卻是豎起手指,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切莫傳揚出去,其實我姓仲。”
蘇妙漪眸震。
邵軒看向還未反應過來的淩長風,坦然道,“長風,我的真名仲暄,曾翁姓仲名桓,字無怯。”
***
仲暄留下三日後將仲桓稿帶來知微堂的承諾後,便稱軍營中還有要事理,匆匆離開。
蘇妙漪和淩長風親自將人送出了門,一路目送仲暄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二人皆是一臉震愕恍惚。
“他竟然姓仲,是仲氏後人,仲桓的嫡裔……”
淩長風喃喃自語。
蘇妙漪捧著那張書稿,就好像被天上掉下來的餡餅砸得頭暈目眩、眼冒金星,“我手上捧著的是仲將軍的兵書稿……”
仲桓當初留下的那些詩詞,都能為婦孺皆知的傳世之作,更何況是他在戰場上一兵一卒、一刀一槍拼爭出的武學兵書?!
若這書稿由他們知微堂刻印冊,打著仲將軍作的名號公諸于世……
蘇妙漪眸一亮,忽地轉,頭也不回地進了知微堂。淩長風不明所以,連忙跟著上了樓。
蘇妙漪跑回來什麽也沒做,只是往書案後一坐,靠在圈椅中,舉起那書稿一瞬不瞬地盯著。
盡管什麽都沒說,可淩長風卻很悉此刻的神,那分明是正在醞釀一盤大棋、要開始算計人的神!
“淩長風!”
蘇妙漪將那書稿往下一沉,出一張神抖擻、容煥發的靨,就好像將這些時日的憋悶已經全都拋到了腦後,“你不是想知道怎麽才能在半個月當上書肆行的行首嗎?”
抖了抖手裏那張書稿,目灼灼,意氣揚揚,“有這個就足夠了!”
淩長風愣住,目順勢落在那薄薄一張紙頁上,將信將疑。
靠一沓仲桓的稿,就能做行會之首?
蘇妙漪一眼看出了他的疑,卻也不解答,只神采奕奕地吩咐道,“這兩日你不用看店了。”
淩長風有些懵,“那我做什麽?”
“去結……”
蘇妙漪頓了頓,改口道,“去保護那位仲小將軍!他去哪兒你去哪兒,他想做什麽你就陪他做什麽,別讓他與其他書肆的人接,確保他三日後會把仲桓的稿來知微堂!”
淩長風反應遲鈍地應了一聲,“哦。”
“明白了?”
“明白了。”
“明白了還不快去!”
淩長風後知後覺地轉出了知微堂,一口一個“邵兄”地追著仲暄而去。
蘇妙漪倚在知微堂二樓窗口,著淩長風離開的背影,眉舒目展,終于出數日以來難得的笑容。
起風了,還是東風。
***
淩長風跟著仲暄去了他在京中暫時落腳的住,竟不是營房,而是大相國寺後頭一間狹仄擁、魚龍混雜的客舍。
淩長風揮揮眼前的塵土,皺眉喚了一聲,“邵……仲兄,你就住這種地方?”
仲暄連忙鄭重其事地提醒他,“你還是繼續喚我邵兄吧。我這些年之所以姓埋名,就是不想沾仲氏後人的,我想效仿先祖,靠自己的拳腳和命博出一份功績。長風,這和你不願承襲家業是一樣的道理,所以我第一次見你,就知道咱倆是一路人!”
“……”
淩長風頓時臊得想找個地鑽進去。
他一個游手好閑、眼高手低的紈绔,何德何能配跟仲暄相提并論啊?!簡直就是狗坐轎子,被人擡舉了……
“邵兄,我們不說這些了……”
淩長風掃視了一圈,轉移話題,“就算你瞞了自己的出,可如今好歹也是軍中統領了,怎麽回京不住營房,還要自己租住在這種地方?”
提起這一茬,仲暄就恨得牙,“沒、錢、吶。”
“……”
二人在把架在桌上的木凳拿下來,搬到屋外找了個地方坐下,仲暄才將胤朝將士如今的窘境都告訴了淩長風。
“國庫空虛,戶部本撥不出多錢養兵。軍費不夠,糧餉缺,食不果腹都是常有的,哪還有閑錢建什麽營房?我這次回京,不僅要自掏腰包住客舍,還肩負著籌措軍費的重任,不然你以為我為何要把先祖的稿拿出來出書,還不是為了給軍中減輕些負擔,否則過不了幾日,朝廷怕是就要裁軍了。可眼下這個關頭,只要朝廷敢裁軍,北狄就敢背約負盟、揮師南下……”
一番話聽得淩長風直愣神。
仲暄說的每個字每句話,他都能聽懂,可偏偏遙遠得像是另一個世界,另一個他聞所未聞的世界。
他自含著金湯匙出,可以說是直到前一年父母雙亡,才勉強嘗了幾日寒酸落魄的滋味。可還沒到窮途末路那一步,他就又被蘇妙漪撿回去了。所以他長這麽大,目之所及幾乎都是大富大貴、紙醉金迷。哪裏能想到這花團錦簇的表面下,竟是虎視眈眈的北狄,是財匱力絀的朝廷,是邊關的將士拮據到要自己籌措軍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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