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寧突然發病,把眾人嚇一跳。
太后比太醫先到,腳步匆忙,近乎小跑著過來的。
鄭皇后瞧見院中急奔的影,心口狠狠一擰:哪怕是大皇子病重,也沒見太后這樣失態。
太后有五個孩子,可沒一個是親自養。除了皇帝,太后對其他四個一視同仁。
皇帝生病時,太后才會有如此不顧儀態的時候。
而駱寧,在太后心里,竟是可以與皇帝媲、超越大皇子嗎?
“母后,您慢些。”鄭皇后把孩子塞給娘,親自去攙扶登上丹墀的太后。
沒扶上。
太后顧不上與客套,甩開的手徑直奔進去。
駱寧倒在地上,無人敢攙扶,生怕出錯。故而,太后想要看著,必須矮下子。
鄭皇后就瞧見半蹲下,口中焦急阿寧;又覺得這姿勢不太舒服,酸,索雙膝著地,跪坐在地上,手輕駱寧的臉。
“阿寧,阿寧你這是怎麼了?”太后一連聲喊,“太醫在哪里?快些去!”
鄭皇后呆了呆。
看著跪坐在地上、毫無天家儀態的太后,心口酸脹得厲害。
何至于如此?
可是太后!
在坤寧宮、在一屋子宮婢侍跟前,太后怎能做到如此?
心中,重要的是駱寧,還是雍王?
“母后,您別急。”鄭皇后上前,還是要攙扶,“母后,地上冰涼,您別了寒。太醫馬上到。”
“阿寧也寒,這可怎麼辦?能否搬去床上?”太后問。
眼神惶然。
在這個瞬間,像一個老者了,眼睛因蓄淚了往日明睿智,朦朦朧朧的,與普通門第的母親無二致。
鄭皇后的手,略微有點:“以前陛下發病,太醫說切不可他。弟妹這況,估計也類似。”
又說,“這是吃了什麼東西,把自己吃壞了?”
“子骨不好,傷了基。”太后道,“若有個萬一,便是哀家的罪過。年紀輕輕,是把命續給了哀家。”
鄭皇后眼眶發。
那些酸、憤懣,都化作了眼淚,哽咽:“母后別擔心,弟妹會痊愈的。”
太醫進來,診脈一番后,告訴鄭皇后和太后,可以把駱寧安置到榻上,又說是中毒。
“中了何毒?”
太醫:“微臣初估,像是馬錢子一類的毒。”
太后死死捂住口:“那是劇毒,中毒后極其痛苦,宛如煉獄。以前牢里給死刑犯用過這種毒。”
“中毒不深,太后娘娘。要是中毒深,會嘔吐、搐得更厲害。”太醫說。
駱寧被送回了壽宮的偏殿。
太醫先針灸,給放解毒,又派人去配藥。
駱寧慢悠悠“轉醒”。
太后、鄭皇后都在跟前,聲音虛弱:“我方才抱了大皇子,不知可摔了他?”
鄭皇后想寬,說大皇子無礙,只是有點被嚇到了,哭了幾聲,卻聽到太后搶先說:“他無妨。你覺如何?”
他、無妨……
貴的獨苗,弱多病,一陣風都能吹到。摔一跤,是了驚嚇的,可能會發燒。
在太后口中,輕飄飄一句“無妨”。
鄭皇后又想起了自己的母親勛國公夫人。
偏心的人,似乎意識不到,還會找很多理由。
皇孫算什麼?太后的兒子,可不止一個;皇孫也不止一個,魏王府兩個嫡出、三個庶出。
不久將來,雍王府也會有很多……
鄭皇后的口中,似乎嘗到了淡淡鐵腥氣,而駱寧這時候看了眼,急忙松開齒關。
“……我只是有點暈。”駱寧說。
太醫進來,聞問切,特意問了的種種況。
何時不舒服、吃了什麼、喝了什麼等。
“早上側妃送了我一幅畫,我把玩片刻,覺得心口跳得極快。我還想說,這畫如此好,竟我這般歡喜,還拿了給母后瞧瞧。
方才發病時,我也是心口劇跳,跳得我似被拋上了半空,而后就失了控制。”駱寧道。
“醒”過來,太后整個人都鎮定了很多。
太后吩咐宮婢:“去把雍王府帶過來的畫拿給太醫。”
太醫出去了。
解毒的藥,最快速度端了進來,還是滾燙。
太后宮婢拿了湯勺,一口一口喂駱寧慢慢喝。
生怕燙了。
一碗藥喝完,太醫再次進來,告訴太后說:“畫上的確有馬錢子的毒。氣味還濃。”
太后放下碗:“既知曉了毒,可有更好的解毒良方?”
“需得慢慢排毒,太后娘娘。”太醫說。
鄭皇后低垂了眼睫。
太后喊了魏公公,“帶人去雍王府,把裴側妃先關起來。家務事,用家法。”
魏公公應是。
鄭皇后突然說:“母后,這到底是王府私事,是否等七弟回來再說?”
“婆婆還管不了兒子府上的私事?”太后說,“還是說,哀家管不上親王府的事?”
鄭皇后自悔失言:“是兒媳愚鈍。”
駱寧便在壽宮住下了。
眾人離開,駱寧拉住太后的手,聲音很低:“母后,您別生氣。”
太后表嚴肅:“阿寧,你這是想要嚇死母后。”
“一點小毒,能診斷出來,又不傷,我自己有數。”駱寧說,“我以前中過這種毒。”
太后愕然:“何時中過?”
“在娘家的時候,不小心誤食。”
其實是前世。
前世裴應求娶駱寧,為了攪和這門婚事,駱寧就中了馬錢子的毒。被挪出去養病,才被燒死在莊子上。
怕毒太大,一下死了,故而每次下毒都輕。駱寧是先中毒,而后喝藥;藥湯里又摻一點點毒藥。
況就越來越嚴重,也使得悉這種毒。
什麼氣味、什麼味道,發病的況如何等。
這次,只是用了非常微弱的量,足以太醫診斷出一點,又可有可無的;方才暈倒,是裝的。
太后早已瞧出裝暈,一直在幫遮掩。
可駱寧的“毒發反應”,在太醫看來和中毒別無二致。
“你真是個傻孩子!”太后又心疼,又氣憤,“你懲治側妃,沒你以涉險。”
駱寧:“也不算險,母后,我心中有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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