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心不好？”

蘇沐松開他手的時候，陸修盯著手掌愣神。

見他從校門口出來就黑著張臉，擔心是他在考場遇到了什麼事，又問：“你怎麼了？”

陸修視線從自己手掌上移開，抿了問：“你怎麼不牽了？”

“牽什麼？”仰頭。

“手。”他平靜道。

也不等作，手掌兀自拽住的，指尖強的進隙里，扣住人手指。

他做完一系列作，挑起一邊眉頭瞅一眼。

抿的松了開，一副暗自得意的模樣。

蘇沐：……

怎麼覺像個三歲小孩兒一樣？

蘇沐也不掙扎，淺笑著看他：“你還沒說你剛剛到底怎麼回事。”

話音一落，陸修眉頭迅速擰。

微微思索了一下，似乎是回憶起什麼很煩躁的事，他手臂揚起撓了下頭：“考試那卷子，出的什麼幾把破題，我……”

他飛快瞄了眼蘇沐，言又止道：“……我……我沒做完。”

蘇沐：……

頂著一副“全天下都欠老子錢”的冰川臉，架著一副“都給老子讓開我要捶人了”的兇狠姿勢，結果你告訴我你是因為考試沒做完？！！

天不怕地不怕的三中扛把子，什麼時候怕起考試來了？

見赤的打量在他上掃來掃去。

陸修被盯得竟然有一種芒刺在背的錯覺，他一把將人下住，咬牙切齒道：“你別不相信我，我這還不是想考好點，讓你看看老子的厲害麼。”

蘇沐一雙杏眼睜得圓溜溜的看他，視線往下移，脆生生喊了句：“疼了……”

他手忙腳的松開手。

就見到面前的生雙手抱，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而后驀地抬起頭來，雙手立在前，豎了兩個整齊劃一的大拇指，語氣略微夸張的喊：“陸修，你真厲害！”

周圍空氣似乎都停滯了兩秒。

陸修整個人頓住，垂頭看著面前這角著梨渦的孩，心頭了一大片。

直到旁邊一輛車飛馳而過，和著長而遠的一聲汽笛劃破沉寂。

陸修突然“”了一句，回過神來面無表：“你嘲諷老子啊？”

蘇沐角的笑還沒完全褪開，“沒、沒有啊啊——”

難得的暖天，人行道邊，樹蔭層層疊疊。

行人匆匆而過，有小孩群結隊的圍在一起扯著嗓子笑鬧。

就是這樣的日子里，面前的男生手臂結實用力，彎腰的一瞬間，滾燙的溫相，他托住大將人一把抱了起來。

天旋地轉的世界，微醺醉人的氣息，那聲“沒有”帶上短暫的驚呼。

戛然而止。

那年高三。

如果有人路過，又恰好與時間重合。

就會看到那個男生，眉目俊朗英，將面前弱麗的生抱起，他的眼里盡是芒，在那一刻與鋪天蓋地的比擬，竟毫不遜。

那人臂膀結實有力，微微有汗沁在額角，但他目眷潤澤，就好像他抱起的不只是，而是他的全世界。

“陸、陸修！那麼多人呀，你、你快放我下來！！”

那年的發已經長到齊肩，在空中掃來掃去，遮住害的臉。

那年他角掛上的笑，一如初見時的語調：“我厲害不？”

聽著惱，手臂揚起就要去砸他。

手一松開卻就重心不穩要往下掉，雙臂又只能死死拽住他肩膀，咬著說他：“你……你又故意的！”

陸修眉頭一挑，下揚起的笑容好看得令人晃神。

“是啊我就是故意的。”

“故意去踩你掉下的草稿紙，故意去絆你的腳，故意在你面前晃，故意讓你看到我——

故意讓你上我……”

“那你說，我厲害不？”

他發梢微擺，一雙眼里蓄滿星辰大海，向時整個人都在發。

一向得說不出話來的孩，指尖微涼，卻一點點從他的雙肩移到面頰，一點點覆上人長睫上的雙眸。

他閉上眼，聽見氣息微，緩緩俯下來的呢喃。

“厲害……”

“因為你太厲害了，所以我……上當了呀。”

你說的每一句故意，都讓我上了當呀。

心甘愿，又樂此不疲。

樹葉窸窸窣窣，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男生，就這樣驀地紅了臉。

*

寒假放的晚，臨近過年的時候愈加忙碌起來。

除夕那天，蘇沐家里來了一大幫人。

因為鄭麗文今年過年公司不休假，回不了老家，只能待在含城哪兒也去不，鄭小慧也因為工作不開。

外公外婆和舅舅一家過來，鄭麗文去開門，一邊接過年貨一邊驚喜道：“喲，筠筠都長這麼高了。”

舅媽笑著把人往前推：“筠筠，快姑姑姐姐呀！”

十三歲的孩，皮曬得黑黑的，眼睛在屋圓溜溜的轉：“姑姑好！”在目鎖定到鄭麗文后邊的蘇沐之后，鞋一就屁顛屁顛跳了過去，扯著嗓子：“姐！”

蘇沐接住突如其來撲過來的小生，笑著的頭：“先去客廳看會電視吧。”

這小表妹，從小就在自己邊轉來轉去，小時候子弱，倒是表妹子剛烈，遇到什麼事就往上沖，惹了不事，要不是幫著扛了些鍋，這丫頭還要挨好多次打。

蘇沐抬頭也乖巧的很：“外婆外公、舅舅舅媽好！快進來吧，媽媽一大早就去買回來好多年貨呢。”

舅舅看了眼，一邊鞋一邊笑：“我說姐，還是沐沐乖，溫溫的，越發出落大姑娘了，哎咱們筠筠真是……整天就跟男孩子混，怎麼說都說不聽。”

蘇沐聽著，去接后邊外公外婆手里的袋子，外婆扯過手了：“讓我看看，沐沐怎麼又瘦了，是學習太辛苦了吧？平時要多吃點喲……”

外公在后頭厲著聲抱怨：“就是，麗文也不知道多給孩子買點補補，這高三要關頭，聽咱們隔壁張大娘說外孫也高三，每天看書看到凌晨，前幾天都開始掉頭發了！”

*

大人們在客廳鬧騰，鄭麗文讓蘇沐帶著鄭筠回房玩會。

臥室門一關，鄭筠就毫不客氣的四仰八叉的倒在床上，掏出手機就戴上耳機開始登游戲。

蘇沐把東西一一放好，這才有空給陸修發消息。

發的很簡短問：“你在干嘛呢？”

陸修那邊幾乎是秒回：“等你消息。”

蘇沐撅噘，才不相信他什麼也沒干就干坐著等消息。

“馬上除夕了，我們家來親戚了，人有點多，可能消息回不了那麼及時了。”

“好。”

他一個字回復過來。

也不多說。

愣了下，恁是不知道該回什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