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流逝，轉眼又是一開學季。

蘇沐穿著淺格子外套走進三中，一路上的燈籠彩燈還沒摘下，年味似乎還縈繞在這青蔥校園里。

三三兩兩的家長拖著行李箱，和自家孩子并肩走在一條路上，送別的聲音在此時總是尤其多。

有鼓勵加油的，有揮手淚別的，也有反復叮囑的，還有步履輕松的……

蘇沐看著一幕幕，才終于有了歲月如白駒過隙、轉眼間自己已經快要高三的慨。

清北班安排在教學樓頂樓五樓，整整一層樓，就只有這麼一間教室，為的就是讓學生能安安靜靜的學習不外界影響，而更變態的是，教室和隔壁授課老師的辦公室從中間那堵墻打穿了一道門，這樣一來，說得好聽是為了不讓學生為找不到老師問題而煩惱，說的難聽了就是全天二十四小時都有人監督你，分不了一點心。

育一直不太好的蘇沐，倒是走到三樓就累得氣，腳尖不由自主的就往右拐，跟著就往里走。

走了兩步，腦子混混沌沌的，偏頭就往教室里看去。

一張張悉的面孔出現在視線里，目輕輕一轉，那一排的位置上仍然空空如也。

沒人出現，再也不會出現的人。

莫名失的緒，像是一藤蔓一點點纏繞上心頭。

冷氣一腦灌進袖口里，凍得猛地一哆嗦。

“咦？蘇沐，你怎麼在這兒呢。”陳萍霞抱著書還有點不敢相信，走近了之后笑著拍拍的肩膀：“怎麼了？還是舍不得老師和同學嗎？”

蘇沐腦子頓了下，也沒聽清說的什麼，飛快搖搖頭，之后發覺不對，又迅速點頭。

好半天，才有些窘迫道：“陳、陳老師，不好意思，我走錯教室了……”

“怎麼了你這孩子？”陳萍霞被一會搖頭一會點頭的樣子逗笑了，倒也寬起來：“好啦，你這樣我這個當老師的還怪的，以后只要你想，隨時都可以來咱們班看，反正就在樓下。老師呢，也希你進了清北班繼續努力，考個理想的大學。”

蘇沐重重點了頭，輕聲說了句“謝謝陳老師”。

窘境一過，蘇沐拔就上了一層樓梯。

自己心里也懊惱。

怎麼就沒控制住自己的腳！想要去看個究竟呢？！

明明最后還是那樣令人失的結果，自己又在期待些什麼呢？

這樣站在樓梯轉角想的出神，后人聲卻愈漸喧鬧起來。

一堆男聲七八舌的開著玩笑，大多是什麼“剛才看到個長的賊好看的妹子，可惜沒上去要扣扣號”之類的話題。

蘇沐邁出腳上樓，后卻突然傳來一陣突兀的口哨聲。

從舌尖里頂出的音，剎那間穿過所有哄笑聲傳進耳里。

低低的嗓音，輕微沙啞。

像是山間最低沉的湖水劃過的聲音，耳鬢廝磨之后發出的魅。

蘇沐聽著臉紅，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子飛快一轉，消失在樓道里。

*

到清北班的時候，班上只有十幾個人。

班主任是個四十多歲的男老師老劉，響當當的名師，帶幅黑框眼鏡，話不多，只簡單代幾句，大致是“相信大家都是自覺的學生，也不需要我做多管束，學習生活上有什麼不懂的都可以問我”的意思，說完就步正題。

課上完一節。

鈴一響，竟沒一個人一下，就像是正式啟兩耳不聞窗外事模式，大家都死氣沉沉的埋頭看著手里的題，不停的寫不停的改，頭也不抬。

反觀以前在三班的時候，一到下課鈴響，班上男生像是等來了收似的歡呼雀躍著，短短幾分鐘的下課時間，倒是被各種稀奇古怪的玩法安排的滿滿的。

什麼星座算卦、占卜、考前一拜、看小說、眉來眼去……數不勝數。

甚至于……那時候還有陸修死皮賴臉的不作業，非得等著別人來座位上告訴：“蘇沐，陸修說你不去收作業，誰都收不了他作業。”

那時候蘇沐總回頭狠狠瞪他一眼，卻又只能無奈的走過去把他的作業收過來，然后再看到他一臉心甘愿的表……

蘇沐想著想著角竟揚了起來，這樣一想，自己還是喜歡三班多一些。

*

自習后半節課被打斷。

教導主任陳松有些氣沖沖的走進來，環視了一圈，著氣問了句：“老劉呢？噢不，你們班主任呢？”

“在隔壁吧。”有人懶洋洋的答了句，又沉默一片。

沒一會兒，教導主任和老劉就在走廊說你一言我一語的聊了起來。

“老劉，你是不知道這屆學生怎麼回事，真是氣死我了，我費盡心思給你們班爭取到三十多個名額，結果你們班居然還有十多人放棄來清北班的資格，而且理由是什麼你知道不，他們說他們習慣了自己班的氛圍，不想適應新環境！你聽聽，這像什麼話？！”

老劉拍了拍教老陳的肩膀：“你這麼著急干什麼，人家肯定是有人家的想法，都是高中生了，能為自己做主了。其實愿意待在自己原來班上，也未必不是件好事啊。”

“這話我就不能認同，要學會適應變通，這麼大的人了，也不會為自己的將來好好考慮考慮，這麼千載難逢的機會！那幫小兔崽子，我剛剛去找他們談話，居然都各有各的理由。”

“哎喲老陳，你說你都四十幾歲了，遇事干嘛這麼沖啊，冷靜點！”

老劉和老陳是大學同學，學生時代就玩的鐵，兩人一起來三中應聘，又都同時被選上，幾十年的老。

“哎呀你不知道！”老陳眉頭擰得死，鏡片下的眼里滿是焦急，“你知不知道，就連三班的周凡都不愿意來清北班，你說多好的機會啊？其他人就算了，就三班那麼多古靈怪的人，你能保證他不會到影響嗎？！”

一腦吐出來，老陳又猛地頓了頓，環顧了下四周，湊近些低聲音道：“……他不來就算了，你是不知道剛才誰主跟我申請他想來清北班！”

老劉不以為然的瞥了他一眼，不急不慢的點了煙含住，一副云淡風輕的模樣：“誰啊？你驚得跟見了鬼似的。”

老陳手指擋住半邊，就差臉臉的湊上去耳語了。

他努了幾下。

老劉剛點燃的煙，“啪嗒”一下從邊了下去，火剎那間熄滅在冷氣之中。

老劉一雙眼瞪得渾圓，偏過頭不可置信的再問一遍：“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