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驀地打開記憶的閘門。

記憶里陸修也并不是總曠課的人。

也不知到底從何時開始，他也天天按時來上了課，總松松垮垮的坐在倒數第二排的位置上，盯著從第一排里走出來。

那時候的蘇沐臉頰紅通通的，卻又強裝鎮定的和前排每個人涉之后，緩緩走到他面前。

“我來收今天的作業。”聲音輕細，白的手掌攤在他面前。

陸修低頭在桌上一大沓書里狀似認真的翻尋著，修長的手指晃來晃去，還會解釋一句：“不好意思啊，東西太多了，得花點時間找。”

蘇沐的目不不慢的看過去，眉頭輕輕皺起。

總覺得今天的書比昨天的書堆得更高了。

在里頭的還有一些充數用的七八糟的課外書。

哪里是真正要用的資料書？

好半天，陸修才從里頭探出頭來把作業遞到手上。

蘇沐定睛一看，“這、這只有一本啊，還有數學和英語作業呢？”

陸修的手指微帶著點涼意，還在的手掌中心，看起來不經意的撓過，驚得手心一陣意。

他眸中帶笑，莫名就燃到上。

蘇沐耳子飛快燒起來，低低催促道：“快、快點，馬上要、要上課了。”

“噢對。”他仍舊是那副淡淡的討打的平靜樣，手收回來，“還有數學……你等等。”

三分鐘后，從書堆里出他骨節分明的手，毫不客氣的攥著一本皺的大紅課輔書：“這里。”

他一邊角勾起，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看著抿角、耳緋紅的樣子接過。

再看著一點點從作業本中抬起頭來，語氣有些急、卻又莫名帶著一嗔：“陸修，還是只有數學啊，語文作業呢！你一次找齊嘛！”

“還有語文啊……”他總接過的話，憋著笑假裝苦惱道：“我真的忘了。”

等到好不容易把所有作業齊，蘇沐匆匆忙忙的抱著作業趕著遞給課代表。

那抹纖細的影在他眼中晃來晃去，那時候他看的眼里有。

那時候的陳祥飛不解的問他：“陸哥，你別每天帶這麼多課外書來啊，看得完麼？每次找作業都得著好久呢。”

陸修斜睨著這廝，一副“老子不想卵你”的表。

過了好半天，陳祥飛眼睛瞪的渾圓，一拍后腦勺：“陸哥，你不會是故意的吧？”

“關你屁事。”

偏頭陸修已經面無表，哪還有剛才看蘇沐妹子那半點溫？

所以當記憶和場景同時重疊的時候，又了另一番景，兩人都愣在了原。

再沒有那人笑著向，沖吹一聲口哨，再也沒有他壞笑著問的那句話：“哎，今天怎麼那麼香？”

沒人能聯系上他，但生活仍舊要繼續……

*

時間飛快。

三班沒多久就舉行了半期之后的家長會，開在星期五下午。

家長會完之后，鄭麗文順便讓蘇沐這周末請假回家，在家里做點好吃的給補補子。

蘇沐知道忙，剛開始還拒絕。

后來實在拗不過，鄭麗文甚至搬出來“已經給工廠那邊請了兩天假”的消息，蘇沐只得跟著回了家。

到下午飯桌上的時候，鄭麗文一直給夾菜：“多吃點這牛，可得好好補補。”說著又看了眼蘇沐：“你這孩子，別人都是盼著三天兩頭往家里跑，你倒好，媽媽讓你回來都不回家，在學校有什麼東西那麼吸引你啊？”

這話聽的有些試探的意味。

蘇沐也自然是聽出來了。

一邊嚼著里的一邊點頭：“媽，這菜真好吃。”

果然，鄭麗文也只是點頭笑了下，目卻還沒從臉上移開。

蘇沐抿了抿：“媽媽，你別多想了，我就是怕你忙，回來耽誤你上班，而且在學校我也住習慣了，平時在寢室也能多看看書。”

鄭麗文松了口氣，這才笑出來：“那就好那就好，沐沐，多吃點啊，今天啊，在家長會上，你們陳老師可勁兒表揚你了，當著全班家長的面上，媽媽這臉上可多有啊。”

蘇沐提不起多大的興致來，只淡淡“嗯”了一聲，埋頭吃飯。

鄭麗文看著，突然認真的開口：“沐沐啊，今天你們陳老師給我說了個事，說你們學校馬上高二下學期就要組辦一個清北班，說是專門讓年級上前二十五名尖子生進去讀，最后沖刺清華北大的，教你們的老師呢，也都是全校最好的專業老師，你們班就你和周凡兩人有機會進去，所以陳老師就讓我回來問問你，你有沒有這個意向去？”

去……清北班麼？

蘇沐夾在空中的牛突然掉下，手臂將在空中，仔細看還在微微抖。

當時的頭腦里一片空白，什麼也想不出。

但眉頭輕擰幾下之后，卻滿腦子只充斥著一個想法：“是不是去了清北班，就再也見不著陸修了？”

時間太過于短暫，甚至連自己都不清楚，為什麼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只能想到他一個人。

“沐沐？”鄭麗文心底疑逐漸放大，這次回來為什麼蘇沐總是心不在焉的？

手掌在蘇沐面前晃了晃：“沐沐，媽媽跟你說話呢，你到底聽到沒有？”

蘇沐順手把手臂收回，頭低垂著，默默翻攪著碗里的飯。

“你到底是怎麼了？學習力太大了嗎？怎麼看著狀態不對啊。”鄭麗文追問。

蘇沐不想多說：“我在想今天的那道數學題。”

鄭麗文聽著將信將疑，卻還是繼續：“那媽媽剛剛問你的那個問題，你怎麼想的？”

蘇沐嚼東西的角驀地一頓，好半天才說：“……媽，我考慮考慮行嗎？”

鄭麗文嘆口氣，“行。”

盛了碗湯放到蘇沐面前：“沐沐，我看你這次回來愁眉不展的，在學校是不是有同學欺負你？還是學習力太大了？”

“真的沒事，媽媽。”蘇沐答。

鄭麗文拍了拍肩膀：“你打小就把事憋心里，如果真有什麼自己理不好的事，你一定要跟媽媽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