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靜謐，只亮一盞昏黃的小夜燈。

床上的人側躺著，安靜閉著眼，白皙的臉有一點未退的紅暈。

房間地板鋪了全屋地毯，周聿桁腳踩在上面沒發出一點兒聲響。

他坐到床邊，靜靜看了一會兒。

溫苒睡得很沉，可能是一個人坐著太無聊，周聿珩手了下的鼻子：“讓你跟江曦瑤接你不信，看吃虧了吧。”

溫苒似乎聽到了這一句，也可能是鼻子被了不舒服，擰了下眉，囈語出兩個字：“走開。”

周聿桁氣笑：“夢里都在討厭我？”

“不是討厭……”溫苒眼睛還閉著，卻在回他的話，“我是恨。”

周聿桁一口氣頂在口，想把醒，但看可憐躺在那又舍不得。

“還恨我，你跟伙同外人來我簽字我還沒恨你呢。”也是真被氣到了，他手點的額頭，“你是非不分，白有這麼高的智商，一點聰明勁都用來對付我了，小混蛋。”

溫苒不耐煩嗯了聲。

“……你簽字就不你了。”

周聿桁手臂支著床，歪頭瞧：“你是清醒的還是在夢里？”

問完他覺得這問題純純找，清醒的時候催他簽字已經夠多了，何必還問，如果是在夢里，那就更了，連做夢都想讓他簽字，想離婚的心該多強烈。

周聿桁輕嘖一聲，說不上失落多還是無奈更多：“就這麼想跟我離婚？我這人心眼小，你越想甩了我找別人我就越不想放手，我勸你還是把離婚的心思收了算了，你不總在我面前提離婚的事，也許我哪天想開了，可能就放手了。”

床上的人沒有回應，應該是又跌進夢里了。

周聿桁深邃的目從的眼睛到鼻子，一一描繪過去，主意說改就改，拉過的手，在手背上親了下。

“不行，你是我好不容易才娶回去家的老婆，才不放你走。”

周聿桁從房間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早上。

傅則桉睡一覺起來，上還穿著睡，在走廊遇到他。

周聿桁嫌棄看他眼：“衫不整。”

“……”傅則桉，“我在自己家穿睡怎麼就衫不整了。”

“是你家沒錯，但我老婆在你家，趕換了。”

頭一次見在別人家還這麼霸道的，傅則桉回房間換服，周聿桁又住他：“別跟溫苒說我來過。”

傅則桉不解：“為什麼。”

“對我這麼好奇，該不會上我了吧。”

在床邊守了大半夜，矜貴的周公子此時有些頹然，反手將外套搭在肩上，吊兒郎當揮揮手：“別我沒結果，我不搞基。走了。”

傅則桉：“……”

……

溫苒醒來的時候已經完全退燒了。

傅夫人在房間里，見醒來，給遞來溫水。

溫苒嚨干，喝過水道了聲謝：“傅夫人，我怎麼會在這？”

“是則桉安排的，一些簡單的醫用設備家里都有，家里比醫院方便些。”傅夫人說，“起來洗漱吧，我們一起下去吃早餐。”

傅則桉是醫生，也是為數不多知道溫苒懷孕的人，溫苒昨天堅持要跟傅則桉走也是這個原因，如果周聿桁送去醫院，懷孕的事十有八九要暴。

傅夫人早餐一般吃得不多，喝了碗粥就去后院修剪花枝了。

餐桌上就傅則桉和溫苒兩個人。

“還有哪不舒服嗎？”傅則桉問。

“沒有。”溫苒真心道謝，“謝謝，這次還好有你幫忙。”

“不客氣。”傅則桉拿筷子的手頓了頓，“真不打算把懷孕的事告訴聿桁？”

溫苒搖頭：“不了，他有他的生活，我有我的，離婚后應該不會見面了。”

傅則桉很多話堵在嚨，想說又覺得說什麼都不合適，最后還是算了。

溫苒用白瓷勺舀著小米粥，想起什麼，抬眸問：“昨晚有人來看過我嗎？”

分不清是夢還是真實發生，好像聽到了周聿桁的聲音，還回答了幾句來著。

傅則桉：“我母親去房間看過你幾次。”

“哦。”

溫苒說不上是失落還是其他，隨即在心里嘲笑自己，真是想多了，就昨天那個況，周聿桁肯定在醫院陪他的瓷娃娃，怎麼可能來看。

那就是做夢了，夢得還真實，好像罵了他，罵什麼忘了，只有最后一句印象深刻。

說：“周聿桁，我不想看見你，你別出現在我面前了好嗎。”

后面就沒聲音了，陷無窮無盡的黑暗。

……

臨近過年，基地的人陸續回家了。

手頭上也沒什麼事，溫苒放空休息了兩天。

林沐辰手還沒完全好，包了輛車來基地接，看就帶一個小行李袋，里面目測最多一套換洗服。

“乖乖，我們可要過到大年初七才回來啊。”

溫苒不想太麻煩：“我應該吃完年夜飯就……”

“你敢！”林沐辰清了清嗓子，煞有介事地通知，“就在昨天，我爸媽已經正式認你做干兒了，現在你的地位跟我平起平坐，不對，你應該比我還高一些。你要是吃完年夜飯就走，二老鐵定在家抱頭痛哭，你一年到頭都不在家，好不容易回家一趟，難道忍心看兩位孤單老人孤苦無依思念疾，不多在家陪陪他們嗎。”

這親牌打得，溫苒得既想笑又想哭。

林沐辰是津城人，從京北到津城，開車四個小時。

溫苒沒來過津城，但莫名對這座城市有好。

路邊吆喝賣麻花的小販，坐在椅上遛彎還拿著快板準備隨時來一段的大爺，還有上了鎖的垃圾桶。

溫苒趴在車窗上，像個好奇寶寶打量外面的一切，覺得好有意思：“原來津城真的跟網上說的一樣是個神城。”

林沐辰一本正經：“說我們津城是個神城可以，不能說我們津城人神叨叨。”

津城人是不是神叨叨不知道，反正林沐辰父母神的。

知道兩位兒今天要回家，他們沒有在家做一桌子菜像盼得兒歸的老人一樣在家里等，而是留了兩張紙條在玄關柜上，上面洋洋灑灑真切意幾行字。

【辰辰小苒，不是我們要出去，實在是你們大姨三差一喊得沒辦法推，晚飯自己解決，明天媽做好吃的啊】

另外一張是如出一轍的話：【爸也推不掉，明天一定陪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