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nbsp;nbsp; 扣帽子

可惜夏星曉這次失算了。

第二天早晨，天蒙蒙亮的時候，被行李裝箱的聲音吵醒，一睜眼，就看見汪靜站在客廳跟夏江說話，一幅極度不耐煩的樣子。

汪靜折看見從床上爬起來，口而出，“醒了起床吧，我們一會就走。”

夏星曉頂著蓬蓬的頭發，整個人還沒醒，“去哪？”

汪靜提高音量：“回家。”

于是整個人都神了，“不是晚上才走嗎？”

汪靜作迅速地在房間裏掃，隨著走速加快嗓門，“萬一今天再到時硯池的媽媽，你說多尷尬，你真當我吵架有癮嗎？”

見還在床上坐著，汪靜嘖，“快點，我約的車再有十五分鐘就到了。”

清晨的風很涼，日出的束沖出地平線，落在他們一家三口的肩上。

雲貝溫泉酒店靜悄悄的，大堂裏有急促的腳步聲，時硯池聞訊而來。

他只穿了一件衛，連外套都沒穿，口輕微地起伏，氣沒勻就急著開口，“阿姨，我先帶你們去餐廳吃個早飯吧。”

說這話的時候，口周有一小團白霧，他視線一眼都不敢往上撂，就怕再被汪靜治一個大不敬之罪。

“不了，車都來了，我們就先走了。”

汪靜說話的時候不看他，額頭朝出租車歪了歪，示意夏星曉先上車。

“媽。”的頭發還帶著等車時的涼意，再開口時，被時硯池打斷。

“星星，你先上車，外面冷。”

夏星曉反向打量兩人，最後在他們灼灼的目視下上了車。

“阿姨，何助理已經去開車了，我送你們回去。”

時硯池對汪靜隨意更改行程只字不提，態度比去廟裏上香都恭順。

“不用了，你媽媽還在這裏，還有那麽多員工等著你主持大局，我們幾個無足輕重的，自己回去就行了。”

汪靜臉上還是風雨來的表。

夏江打開後車廂，後退的時候撞倒了行李箱，時硯池很有眼地上前扶住。

“阿姨，昨天的事兒我替我媽跟您道歉，我對星星是認真的，不管是訂婚還是結婚，時間都由您說了算。”

“等您氣消了，我就安排兩家見面，到時候再給您斟茶道歉，您看嗎？”

一誠抵萬金，時硯池態度絕對端正。

裏子面子全都有了，汪靜這才臉稍霽。

“到時候再說吧”，擺擺手，上了出租車後座。

時硯池這回沒再堅持，只是幫關上車門，又替夏江把行李擡上車。

“咣當”一聲後備箱合上，出租車啓，夏星曉從後車窗裏往外看。

時硯池還一不地站在原地，風把他的額發吹得很。

汪靜嗤一聲，“心疼了？”

夏星曉沒有聲響的咬住下。

車子拐出酒店大門，很快丟了視線。

的頭抵在車窗上，“媽，你別遷怒到他上行不行，昨天還是他生日呢。”

“生日有什麽了不起的，我都過了快六十個了。”

夏江在副駕駛上回頭，“消消氣吧，小池那孩子不錯，一個家上億的總裁在你面前低三下四的，你別太過分了。”

家裏的事兒，他很發言，今天也有點氣。

汪靜理所當然地回，“婚前都不能低聲下氣的，婚後就能了？”

這話有點指桑罵槐，說完三人就都不吭聲了，一路安靜回了海角巷。

進了臥室夏星曉就給房門落了鎖，躲在被窩裏給時硯池打電話，那頭接通得很快。

“喂，星星。”

“嗯。”

然後房間裏就安靜下來，連風聲都被閉的窗戶隔絕在外，只有話筒裏不易察覺的細微電流聲。

時硯池率先打破沉默，“別擔心，我今天回家就安排兩家見面的事，到時候我們就訂婚……”

“你這是求婚嗎？”

手扣著枕頭邊，不自覺地繞著圈圈，“我媽要是難為你怎麽辦呀？你媽媽還生氣嗎？”

兩個人誰都沒有提到高馨，不是避而不談，而是無足輕重。

時硯池果然被逗笑了，“這麽想嫁給我呀？”

翻了個無聲的白眼，反駁，“你的自信到底是從哪來的？”

而時硯池還在笑，好像自己猜中了一樣。

“早知道阿姨起得這麽早，昨晚就約你一起看流星雨了。”

“昨天有流星雨？”

“嗯，雙子座。”

關鍵詞一出來，記憶就被帶回到高三那年。

一個記不清日子的冬天夜晚，時硯池帶著家裏的星特朗遠鏡，約放學後在場上看流星雨。

他準備得很充分，給帶了自己的長款羽絨服，保溫杯還有暖手寶，然後就在那調式。

夏星曉坐在隔墊上，等得都快睡著了，撐著眼皮抱怨，“時硯池，再等下去，我們就要高考了。”

時硯池沒說話，又調整了幾分鐘，就過去。

在鏡頭裏看個朦朧的球，還帶著環。

“這是流星？”

“這是土星”，他科普。

然後他看了看表，把一起拉到墊子上，兩人都把手機關掉，就這樣靜靜地著天空。

第一縷流螢劃過的時候，夏星曉甚至沒反應過來，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時硯池，對方著的後頸把頭轉了回去。

閃爍的芒接二連三地在天空綻放，速度不快，劃著長長的尾，眼可以輕松捕捉到。白的居多，偶爾還有幾顆蘋果綠的，燃燒的盡頭還變換出不同的彩。

那天夏星曉一直在心裏默數，一共看見了九十九顆流星，加上的願，正好湊個整數。

穿過黑夜盡頭，墜銀河遇見的浪漫，是時硯池帶給的。

那會兒還是個不諳世事的，時別經年，再次約看流星的人竟然還是他，人生兜兜轉轉又回到了原點，誰能說這不是緣分？

咬著指頭問，“時硯池，你知道當年看流星的時候，我許的願是什麽嗎？”

“嫁給我？”這人順桿爬的本事一流。

夏星曉被噎了一句，捶枕頭，“是為一個富婆！”

不提還好，一提這句，對面的笑聲更大了。

鼓著腮，聽時硯池循循善的聲音，在秋日的寧靜上午，在灑滿的床頭，在的耳廓。

“嫁給我，你分分鐘就能為富婆，我們倆的願就都實現了。”

……

掛了電話，胃部一陣，這才後知後覺地到。

出房門就看見汪靜把煎好的蛋端上桌，轉了一圈沒看見夏江，“我爸呢？”

“打麻將去了。”

夏星曉開冰箱拿出牛，跟汪靜并排站到竈臺前，“媽，為什麽你能一直容忍爸爸打麻將？”

汪靜沒看，自顧自地忙著，“我們那個年代跟你們不一樣，沒有什麽死去活來的，但也不會在生活上點劫難就落跑，你們現在小年輕，結婚快，離婚也快。”

撇，明顯不認同這種婚關系。

小鍋的邊緣開始起泡，關了燃氣，把牛倒進玻璃杯裏。

“等一個男人長大，就跟等一個家庭覺醒一樣，都是賭博，我命不好，這兩樣都賭輸了……”

命不好，汪靜說過很多次了。外公重男輕不讓媽媽讀書，又包辦婚姻讓嫁給爸爸，以現代思維來看，確實是人生悲劇。

下搭在汪靜肩膀上，夏星曉羽睫微微，“媽，我將來肯定不讓你輸。”

母倆難得的溫時刻，汪靜用胳膊肘拐，“今晚就在家裏住吧，或者媽媽陪你住到遠洋公寓去。”

那邊的房子已經退了，和時硯池已經同居的事也沒代，夏星曉有苦難言，喝了一口溫熱的牛，杯壁上的餘白一層層地往下滲。

“我懶得折騰，今天就住這兒吧。”

然後就把這個消息告訴了時硯池，那人反應沒想象中大，只說了讓好好休息，明天去臺裏接下班。

那一刻就知道，他肯定還在何韻那裏周旋。

昨天兩個母親一場大幹戈的對峙之後，所有的力都積在他上。

算了，就讓他去解決吧。

……

這個季節，早起簡直是個酷刑。

星期一有晨會，夏星曉隨手關了鬧鐘，再關閉了飛行模式，眼睛又不自覺地沉沉閉上了。

尖銳的鈴聲下一秒又響起，徐行的名字在屏幕上跳出的時候，徹底神了。

汪靜正在客廳盛粥，朝看，“早飯好了，快點出來吃。”

應了一聲，把電話放耳邊，“喂？”

徐行的語氣是前所未有的低沉，“星曉，你看微博了嗎？”

心髒咯噔一聲響，“沒有，出什麽事兒了？”

一邊把電話切到免提，一邊打開微博，指腹緩緩地。

“顧源集團為了證實公司運營正常，發布了一則新聞報道，是以你出鏡視角切，相當于給他們的公司數據做了方背書……”

馬上點進去顧源集團的微博首頁，果然看到了那條帖子。

帖子是一條視頻，穿著一套寶藍職業套，在顧源集團LOGO明顯的地方侃侃而談，針對他們第三季度的財報，做了投資空間巨大的短評。

上面下了通知，不予報道的企業，頂風做了采訪，不用想也知道後果會是什麽……

視頻聲音在耳邊著，徐行又鏗鏘有力地喊了兩三次，才把從一陣耳鳴中喚醒。

“徐哥，我沒去過他們公司……”

思緒好像落進無邊無際的海裏，任怎麽絞盡腦，都調取不到這段記憶。

“這不是我……”

“我知道怎麽回事了”，徐行吸一口氣，緩了兩秒，“是你虛擬主播的數據被他們盜用了。”

疑得到解答，才開始倒流，最後沉沉地問出一句，“現在所有人都以為那是我了，對嗎？”

徐行沉默，夏星曉知道自己猜對了。

“你今天不要來臺裏了，網上的消息給時總，我會去顧源集團一趟，讓他們替你澄清……”

夏星曉打斷他，“既然是心積慮地要害我，又怎麽會替我澄清。”

“微的帖子還沒有擴大，消息還能封得住。”

出一抹苦笑，“紀碧雲能做這事兒，肯定是要鬧大的，徐哥，你別趟這次的渾水了。”

這招真的很，這鍋往腦袋上一口，就是摘掉了，也難免落得一腥。

想起那個瘋癲的人，想起過去黑暗裏苦寂的日子，想自己苦苦經營多年的事業又要被打回原形，想那些關心的人還有恨不得置于死地的人。

呆呆地坐在床邊，不知道過了多久，才被電話鈴聲再次喚回注意力。

是時硯池，他鐵定也知道了。

按了接通鍵，言簡意賅地撂一句，“那不是我。”

手機裏有風聲呼呼刮過聽筒，“星星，卸載微博，什麽都不要看，什麽都不用想，所有的事給我，權當度假了。”

“這幾天你先住在海角巷，老公把事理好就去看你”，他的話帶著熨帖人心的力量，“我向你保證，紀碧雲再也不會出現了。”

黯淡的時刻，終于有人帶著一起走向了。

洶湧的緒湧到心口，一記鼻子，“好。”

掛了電話，手機一直響，電話和消息不斷。

付衛東、溫瀟瀟、梁舒，看著那些悉和未知號碼不斷點亮屏幕，按下了關機鍵。

所有人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