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傷，有些留，但并不憾。

高鐵一路往南，路過城市、村莊和田野。

心里涌上了迷茫。

燕棠不知道這一回去，究竟是的人生就如此這般了。

亦或是的人生還尚未開始，只等待一個合適的時機。

第33章

南市氣候熱, 夏天有如一個巨大的桑拿房，裹著水汽的熱浪幾乎是黏在人的皮上。

車是在晚上九點多抵達的，南市的高鐵站非常小, 下車后走過一個通道就直接出站。

燕棠拖著行李箱一下車，老遠就看見爸媽站在外頭向招手, 哼哧哼哧出站上車，等到家門口了, 一口袋，發現里面空空，心里瞬間咯噔一下。

完了。

手機落在高鐵上了。

手機里保存了許多資料，有的還沒有在電腦里備份，燕棠急得額頭冒汗，迅速又讓老爸開車回高鐵站。好消息是乘務人員路過座位的時候撿到了, 給存放在高鐵站的乘務室。但壞消息是現在人家下班了, 只能明天來取。

也不知道究竟是手機不在邊, 還是第一天到家不適應，在這晚睡得很不安穩，在半夜三點多又迷迷糊糊醒來。

房間被夜籠罩, 書桌兩側立著兩排書架, 上面擺滿了年時期看過的書。

燕棠起, 打開燈，在書桌邊坐下，沒忍住打開電腦點開郵箱看了一眼。

給宋郁的郵件設置了定時發送，在昨天早上九點已經發出，顯示順利送達對方郵箱。

在郵箱主頁刷新了幾次，沒有新郵件抵達，也不知道宋郁看見了沒有。

第二天中午, 燕棠把手機領回家充上電，屏幕再次亮起時就覺得況不太妙，飄出來的微信消息提示多得要晃瞎人眼。

打開微信一看，全是宋郁發來的，足足又二十來條，還有好幾次通話請求。

「那封郵件是什麼意思？」

「現在在哪里？」

「為什麼不接電話？」

……

「公寓里的禮是什麼意思？」

「你就這麼把我打發了嗎？」

「快接電話」

……

「是因為這段時間聯絡了，你生氣了嗎？」

「老師，對不起，你別生氣了」

……

「為什麼不說話？」

……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一連串的消息，從生氣到質問，最后他大概是接了這件事，最后一條消息停留在一個小時之前。

「我的行李箱里還有你上次去阿布扎比落下的東西，把你的新地址給我，我給你寄過去。」

宋郁的接速度比燕棠設想的還要快。

不過換個角度想，像他這樣的男孩子，就算再會哄人，本質上也是心高氣傲的。他們的人生里沒了這個，還有下一個，遇到新人的機會太多了，氣過怒過之后，不太可能會駐足糾纏。

燕棠簡單解釋了自己沒及時回復消息的原因，又問他想不想要打個電話再聊一下。

以為會很久才會收到回復，可這兩句話一發出去，對方竟然秒回。

「不用了」

宋郁回復的語氣冷淡得驚人。

宋郁現在還在莫斯科，既然知道離開，肯定是看過了郵件。

該說的、該解釋的、該道歉的都在郵件里說清了，燕棠看著這條消息沉默了很久，竟不知道現在該跟他再說些什麼。

過了十分鐘，倒是宋郁又發來消息了，又讓發一遍地址。

燕棠問他是落下了什麼東西，要是不重要的就直接扔了，他說：「孩子的東西我怎麼分得清？寄過去你再自己扔。」

——宋郁真的很生氣。

燕棠見過他不高興的樣子，臉上的表冷淡又漠然，目居高臨下，讓人的背脊平白生出一寒意。

只不過那副樣子在以前總是沖著別人——比如賽場上故意惹他生氣的對手阿提猜和維克托，而他們的下場一般都很慘。

現在，燕棠大概能想象屏幕那頭宋郁的樣子，心里的惆悵忽然轉變了張。

后知后覺的意識到，按照宋郁從某種程度上算是有些任的格，聽到提出離開后不僅可能耍賴拒絕，還有可能會因為拂了他的心意而生氣。

左思右想，燕棠越來越覺得悄悄離開是對的，如果要直面生氣的宋郁，大概會慌張到不知道該怎麼辦。

沒有再堅持，把家里地址發過去：南市xx路xx小區x棟，然后客客氣氣地回一句：「麻煩你了」

「房號呢？」

「不需要房號，我們這里都是快遞站統一收發」

發完這句，那邊沒有新的消息了。

燕棠放下手機，在臥室床邊坐下，向后重重一倒，卸力般倒在了床上。

天花板陳舊泛黃，墻面上著中學時摘抄在信箋上的青春疼痛傷句子，過了那麼多年，紙頁在南市的天氣里早就卷起。

覺空氣里那的氣息也滲進了心頭，讓有些難。

廚房里逸散出來菜香，媽媽敲了敲門：“吃飯啦崽。”

燕棠慢吞吞爬起來，穿上拖鞋走到桌邊坐下。

媽說：“怎麼這麼沒神？站有站相坐有坐相，走路不要趿拉你的鞋底。”

“好……”

“手機拿回來沒有？你真是心得嘞，不曉得隨了誰。”

“拿回來了……”

老燕端著一大鍋香噴噴的炒土放在桌上，下圍，拿出啤酒，順問燕棠要不要來一杯。

燕棠點頭，說：“來一杯吧。”

“喲，你現在會喝酒了？”老燕驚奇地給倒了一杯，“給爸爸看看你的酒量。”

燕棠端起酒杯正要喝，媽媽讓等一下，也從廚房拿了個玻璃杯出來，倒了半杯啤酒。

一家三口舉杯相，燕棠一飲而盡。

帶著麥香的啤酒順著咽灌肚中，氣泡刺激舌尖，不算濃的酒熏著神經，帶來一瞬間的恍惚。

讓忽然想起那晚，和宋郁去工夜店，第一次肆意暢快到深夜的景。

但很快就回了神，因為爸媽說有件好事兒要跟商量。

燕棠半信半疑地問是什麼好事兒，然后看見他們拿出了四位男嘉賓的照片。

“考公還有半年時間準備，你先休息一下，這幾天見幾個人。反正之后是要留在南市當公務員，考完之后正好可以建立小家。”

爸這麼說。

媽媽也點頭附和：“你現在畢業了，跟在讀書的時候不一樣。你想想，你過了這個月就22歲，考公上班23歲，結婚買房辦酒又要花一年，算來算去，差不多跟媽媽一樣是25歲要小孩。專家說27歲之前生最好，我還能幫你帶。”

四位男嘉賓都是朋友親戚介紹的，估計是媽和姑挑細選，來回相看了很多遍，這會兒媽把幾個男生的年齡、學歷、工作、家庭況如數家珍地列了出來。

燕棠一邊聽一邊想，大概在男方那邊也是被這麼介紹的，平白生出一厭倦。

“我剛回家，想休息一下再說。”

“也沒有那麼快見面，你先挑一個跟人家約見面時間。”

這事兒被媽念叨了一天，燕棠終于投降，指著照片里一位戴著眼鏡，穿著polo衫的男人說：“就他吧。”

這位相親對象姓姚，姚正浩，高178cm，長相板正，比大五歲。

他和另外幾人不同，既不是老師也不是醫生，而是在辦考公培訓班，燕棠琢磨著見面還能咨詢一點經驗，也不算浪費時間。

兩人加了微信，見面的時間約在三天后，對方問燕棠有沒有什麼想去玩的地方BB囍TZ。

燕棠主提議：“我們去圖書市場玩吧，你跟我推薦一下考公資料怎麼樣？”

南市的圖書市場位于市中心，挨著南市唯一一家五星級大酒店，往北走五十米就是南市的老牌商城。燕棠計劃得很好：跟姚正浩在商城里先吃個午飯，逛圖書市場的時候順帶請教考公經驗，相親任務就算完。

燕棠早上十一點出門，出于禮貌還是化了個淡妝。

出門前，媽圍著轉了兩圈，笑著說：“從大城市回來就是不一樣，我兒真是氣質又好又漂亮。今天不著急回來啊，跟人家聊久一點，多悉悉。”

今天的天氣要更熱一些，南市市區綠化做得一般，路兩邊的樹稀稀拉拉，遮不住什麼太，燕棠打著遮傘走到商場門口時，覺自己要被熱化了。

姚正浩已經等在門口，他長得要比照片上還周正一些，不過打扮完全是制的風格，大熱天的還穿著深藍polo衫和黑長，讓他看上去比實際年齡還要。

他看見燕棠時眼睛一亮，問：“是燕小姐吧？”

燕棠沖他笑笑：“你好。”

這商場陳設偏舊，兩側是通往樓上的扶梯，燕棠和第一次認識的人站在一起，總是有些不自在，站在扶梯上時下意識往另一邊扭頭，目無意中瞥見商場門口有道高挑的影正走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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